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万紫千红春满园 作者：夜风晨露 文案 一枝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 女主光明正大养汉子！一个后宫花园！！ 内容标签：励志人生 宫斗 爱情战争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独孤小小 ┃ 配角：萧琅、陈宣华、蔡容、杨约 ┃ 其它：卞朝女帝 ================== ☆、婚礼 　　马力牛筋为子孙。龙争虎斗闹乾坤。 　　战尘摩擦英雄老，杀气蒸蒸日月昏。 　　千载几人兴后代，百年总是幻游魂。 　　孔明若晓其中意，高卧南阳紧闭门。 　　——杨升庵 　　洞房花烛夜，他替她解了裙儿，扯了裤儿，红烛的火光下，她的肌肤莹润如玉，一张天真灿烂的脸欢乐的一笑，在他左脸颊上香了一下。 　　他的面部燥热，心跳的厉害，混合着激动和紧张，正如一个刚得到糖块的孩子，期盼着再得到一块糖。他把脸微微右侧转，她伸出手臂，勾住他脖子，在他右脸亲了一下。 　　“萧郎，我和你说哦……”独孤小小搂住自己的夫婿，婚姻嘛，首要条件就是坦诚，她自然要把心曲诉说。 　　她是个穿越女，当然，这一点不能提——和今日的主题无关。 　　她要说的，是她的宏图大愿：当女帝。 　　不是什么为了天下苍生之类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就是想要万人之上！然后寻欢作乐自由自在，最重点就是，在后宫养顶级美青年美少年。 　　独孤小小出生那年，中华大地足足有三个王国，江陵西梁、北周、南方陈朝。 　　亲娘独孤伽罗是北周最重要的鲜卑贵族娇女——独孤小小的外公是手握重兵的柱国大将军独孤信，外婆是一等世家清河崔氏之女，至于亲爹杨坚……好不容易自由恋爱娶了独孤伽罗，双方婚前就约定，生女都姓独孤。 　　万万想不到日后独孤伽罗生了一群女儿（总数为十），就是不生儿子。 　　独孤伽罗是个超级女强人，在独孤信死于政治斗争后，反而积极投身到政治中，加上杨坚是个军事天才，他们誓无异生之子，相约白头，永不变心，并且在诡谲的政局中成为最终胜利者！ 　　主弱臣强，下克上就是时代特色。 　　在独孤小小十二岁那年的甲子日，北周静帝下诏宣布禅让。独孤伽罗三让而受天命，即皇帝位于临光殿，定国号为“卞”，改元开皇，宣布大赦天下。杨坚作为“皇夫”，和女帝并称二圣。 　　灭西梁，灭陈朝，独孤小小十六岁就看到亲妈一统天下啦。 　　诗曰：三百年间王气销，中原大半让胡苗。 　　文皇功业今何在？并却南朝与北朝。 　　在独孤小小看来，她距离皇位蛮近的。 　　大姐独孤丽丽，柔顺乖巧，当年为了安北周宇文皇族的心，安排她嫁给了皇太子宇文赟，宇文赟即位后，她自然就是北周皇后，宇文赟荒淫任性，才不理原配独孤丽丽，一口气封了四个皇后，与丽丽五后并立。让杨家和独孤家大失面子。 　　独孤伽罗很讨厌大女婿，那就是个渣！经常无故挑事儿折腾丽丽，有一次差点逼她自杀，独孤伽罗闻讯后，急忙进宫，为女儿求情，以至叩头流血，才保住她的命。大女婿渣到皇帝都不爱做，为了有时间有空闲无耻，把皇位让给七岁的宇文衍，宇文衍是他和个有罪的朱姓宫女生的，在皇位上呆了两年而已。 　　从这个九岁小娃娃手里夺位，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宇文赟二十出头就把自己作死了（疑似马上风）。 　　独孤丽丽只有一个女儿宇文娥英，常年孀居，因为独孤夺了宇文家的天下，她和父母有了心结，宁可远远躲在封地。 　　女王陛下心疼这个女儿，讲实话，她希望女儿改嫁，可是女儿不乐意啊，女王只能多给女儿封赏多疼疼外孙女。 　　丽丽无意皇位，那么二姐独孤咏咏，按照立嫡立长，是跑不掉的太子，问题是她纵情声色，除了丈夫，还有好几十美人奉承着伺候着，可是，娘亲女王大人乃是坚定的“一夫一妻”支持者，姐姐专宠一个美青年云谦，二姐夫委实没有宽广的心胸，心脏方面出了问题，死了。在女王陛下眼里，那就是二女儿和小三合伙谋杀亲夫，还专门派人去调查一番……虽然最后没抓到决定性证据，可是二姐和皇位算没缘分了。 　　独孤小小是三女儿，西方童话里，三公主都是最漂亮最幸福，和最帅王子结婚的，她难能可贵投了个好胎，自然希望得到最好的。 　　为啥小说里的穿越女基本都嫁一个了终生？她好不容易投胎到帝王之家，亲娘就是女皇帝，她就是奔着皇位奋斗啊！ 　　啊，其实她觉得，大姐夫真的是个学习的好对象，大姐十四岁出嫁，大姐夫风度翩翩，谁不说郎才女貌金玉良缘？宇文赟是个装模作样的天才！ 　　渣姐夫的爹乃周武帝宇文邕，他是个身先士卒打下江山的帝王，吓唬儿子经常说：“我又不止你一个儿子！换别人照样继承大统。”并且要求渣姐夫每月写报告，汇报日常，从头管到脚。渣姐夫装老实，终于等到周武帝病死，在亲爹棺材面前，发出“你死的太晚”的感叹，然后立马安排爹的美丽嫔妃侍寝……当皇帝期间什么奇葩事儿都做得出，甚至安排美少年装成美少女在内殿唱歌跳舞。 　　独孤小小爱美食，爱华服，爱美人，可是为了大位，为了将来过得更好，不敢吃好喝好，连二姐家美青年宽袍大袖啥都不露表演歌舞都不敢多瞄，洁身自好到她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啦。 　　“一枝独秀不是春,万紫千红春满园。”独孤小小总结陈词。 　　她对自己这位兰陵萧氏的丈夫挺满意——萧琅，西梁孝明帝萧岿之子。母张皇后，他生于二月，江南风俗以为不吉，遂辗转由叔父收养，结果这叔父和叔母偏偏八年后就死了，又被舅父张轲收养。名义上皇亲国戚，但是张轲家境平平，他被养出好脾气……啊，背负一个“不吉”的名声，克死叔父叔母，还能在西梁皇室平安长大，本身就是本事。 　　这个时代大家都迷信，女王陛下打算从西梁皇族为三女儿择夫，占卜结果就是这萧琅。 　　萧家儿子可多了，光萧琅亲兄弟算，比他年长的有萧琮，比他年少的有萧瓛萧瑑萧璟萧珣萧玚萧瑀，还有数不清的堂兄弟呢，他能脱颖而出，委实人才哇。 作者有话要说：　　这真的是架空。 封面是八大山人画的，一位真正的皇子。 ☆、匈奴 　　——我对英俊迷人的男一无法割舍；我对潇洒帅气的男二无法忘怀；我对温柔多金的男三无法放弃；我舍不得外冷酷里暗黑抓住就死不放手的竹马；另外还有病娇有正太有忠犬有将军有书生有武林盟主…… 　　这种NP文女主需要多多纠结的问题，独孤小小完全没考虑过，她是一个绝对不为几朵鲜花放弃整片花园的女人，男人嘛，当上皇帝龙飞九五后，哪会到不了手啊？！ 　　对于新娘子堪称“无耻”的发言，萧琅在良宵殷勤体贴……都没多问一句。 　　独孤小小心里暗自竖起大拇指：人才啊！不愧是女王陛下选定的！不愧是她心仪（姑且他就是她后宫花园第一朵花）之选。 　　佛教信徒，琴棋书画样样好，家世好，样貌帅，不娇生惯养不目中无人，这些优点，统统都没有“识趣”重要。 　　不怕神对手就怕猪队友啊。 　　自古帝王争夺战就很残酷，万一落败…… 　　若是二姐独孤咏咏当上女帝，全国最英俊的帅哥肯定要栽培在她的后宫花园里……若是四妹独孤英英当女帝，佛教肯定上事业新高峰，在河南多多建造石窟啊佛塔啊（她分在了河南）——她以前中二期还想当尼姑呢，不过被女王陛下严厉训斥后，目前的爱好是小手工艺制作；五妹独孤秀秀当上女帝……我国医学事业一定能显著发展。 　　秀秀还是个萝莉的时候，就被分封到蜀地（四川）当蜀王，第一道命令就是抓了少数名族的萌正太，割掉卵蛋当小太监；第二道命令更奇葩，想活生生切开囚犯的肚腹，剖出胆囊做药材。 　　四川没被秀秀折腾的乱掉，应该感谢女王陛下排遣的辅佐官，不管是辅佐小小的王韶李彻（帮忙治理并州）；辅佐秀秀的元岩，全都是四十五岁以上老奸巨猾行事稳妥政绩斐然的俊杰，比年纪轻轻突发奇想的藩王靠谱多了。 　　哦。 　　也并不是完全没有遗憾。 　　为啥就没有年轻英俊的辅佐官呢？一个个都可以当爷爷了！ 　　独孤小小清楚的记得，自己十三岁在并州（山西）当晋王，趁着王韶不在，想给自己在王府修个假山和池塘，脑补里是江南风情水主题，也就是稍微奢侈一下，毕竟封王了，修建一下自己家又有什么错，老百姓有钱了也要盖新屋吧。刚刚开工呢，地基都没挖好，王韶搞了条粗铁链把自己捆着，然后满面悲伤一步一叹来请罪，反反复复比复读机还啰嗦，用一口山西腔（通常情况他说官话，但是激动起来就是家乡话啦）荼毒小小的耳朵，主旨就是“你那么奢侈如此胡闹都是臣子的错，我要把自己锁在囚牢痛悔自己的错误”。 　　小小能咋办？ 　　好害怕啊，一个半百的老头，在你面前正义凛然说“你那么混蛋都是我的错”。 　　道歉。 　　认错。 　　怂了。 　　消息传到女王陛下那里，大悦，立马赠送王韶黄金百两四个美人，鼓励他严格要求自己的女儿，越严苛越好。 　　凭良心说，王韶辅佐的很给力，所以独孤小小回到美丽的国都大兴之后，殷勤把王韶留给继任自己任务当并州主管的四妹小英英……可惜没有第二个王韶送给小秀秀。 　　新婚第二天，独孤小小就心满意足去看女王陛下，撒娇卖乖，表示对夫君很满意。 　　“你是个好孩子。”女王陛下对这个心爱女儿慈善的很，小小长期驻扎在北方抵御匈奴，后来又平定南方叛乱，晚婚了。 　　一想到二女儿就来气，她居然当高龄产妇替云小三生了个男娃，女王可没有【这是我亲外孙】的想法，那算什么玩意啊！三儿的孩子，就是贱种！ 　　“姐不过一时糊涂……”独孤小小忙为二姐开脱，反正女王自然心里有本帐，就算群臣把独孤咏咏夸成金龙玉凤，在亲妈眼里，那就是不爱原配爱小三的糊涂蛋。 　　女王陛下选亲家，首要考虑就是家世地位对自己执政是否有帮助。 　　对女儿的夫家，她其实是用心考虑，仔细思忖，才定下元家（渣到大女婿那般的，毕竟罕见）。北周之前，乃是西魏，而元氏乃西魏的帝室，哪怕北周宇文氏取代了西魏元氏，北周第一代皇帝宇文觉，亲妈就是元氏闺女，王后也是元家女儿，所以元家照样风光世代冠冕……独孤伽罗千挑万选给二女儿找了元孝矩的爱子，元孝矩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名声有名声，哪料到元家公子年纪轻轻挂了！捕风捉影的民间消息，他是死于忧心……甚至是毒杀…… 　　不是结亲是结仇啊！ 　　大女儿早早就毁在渣帝宇文赟手里，而且性子倔强不愿改嫁。 　　三女儿，至少三女儿省心。 　　“母亲，你也该为英英和秀秀考虑了。”独孤小小琢磨以女王陛下的习惯，一定又是高门公子。 　　“哎，还不是等着你先嫁掉……”女王为英英选的，是齐鲁门阀崔氏；为秀秀定下的，是代北门阀长孙氏，接着还有六女儿独孤凉凉，看着关陇勋贵豆卢家不错。“今年就办喜事。” 　　谈完私事谈公事，小小封在并州，主要就是屯兵对付北方突厥，现在并州换了主将，匈奴又不安分了。 　　匈奴是中原的大患，当年，渣姐夫一心玩乐没心思对付外敌，就把宗室一个姑娘宇文芊，反正也算他三代以内血亲啦，封个“千金公主”，嫁给了匈奴大可汗。 　　长孙晟负责把千金公主送到匈奴。 　　这家伙在匈奴足足呆了一年多，和匈奴贵族结交，考察山川地理、部众强弱、相互关系。天生就是个做间谍的奇才。 　　然后卞朝建立，可汗就说啦，我是宇文家女婿，不认卞朝，发兵打过来；同时还鼓动陈朝夹攻。 　　匈奴和中原，战多和少，说实话，匈奴兵战斗力杠杠的。 　　长孙晟定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一次听到长孙帅哥这么发言，小小脑补的是……你居然不姓慕容？！嗯，代北门阀长孙氏和姑苏慕容啥关系？ 　　匈奴的目的是阻止中原统一。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们要中原人自己打，咱就要匈奴窝里反！ 　　大可汗之下，有好几个小可汗，拥有各自的牧场各自的兵，于是卞朝远交近攻，离强合弱。匈奴人闹起来也不比汉人差，内怀猜忌，可汗内外交困受不住了，千金公主也恳切的来信，说愿意做独孤女王的女儿，让卞朝匈奴永远和平。 　　独孤小小那时候做了个错误的判断，她主战！军功最大啊！她要踏平贺兰山！再往北，也许就能碰到金发白肤的异国帅哥啦。 　　女王陛下赐千金公主姓为独孤氏，改封大义公主。 　　擦，平白无故多了一个姐姐。 　　一方面，卞朝军力还不足以抗衡匈奴的齐心协力；另一方面，继续分化保持匈奴分裂；最后，要灭了陈朝和西梁，先把中原统一。 　　陈后主异想天开，把一切希望寄托在宗教上，赶紧建造寺庙镇压“卞朝妖邪”，斥责女王陛下是“妖女”……不过我卞王朝多得是文绉绉骂人不带脏字的 　　【陈叔宝据手掌之地，恣溪壑之欲，劫夺阎闾，资产俱竭，驱逼内外，劳役弗已；穷奢极侈，俾昼作夜；斩直言之客，灭无罪之家；欺天造恶，祭鬼求恩；盛粉黛而执干戈，曳罗绮而呼警跸；自古昏乱，罕或能比。君子潜逃，小人得志。……】 　　这个诏书被誊抄三十万份，传遍陈国大街小巷。 　　哦，因为爹和二姐要协助女王陛下主政，所以，灭陈的主帅之一，自然是独孤小小，另外和她平级的将帅，是独孤英英和杨素。 　　杨素在长江上游佯攻，吸引陈国主力军，同时和独孤英英的部队汇合，而独孤小小领兵秘密渡江，直接对准陈国国都建康。 　　她摩拳擦掌等着自己的辉煌，啊，这是载入史册的机会啊。 　　陈后主也真是奇葩，在这危机时候，居然睡了一个大将的老婆！那个大将是守城主将，无心恋战，陈国十万大军没打赢先期渡江的八千人小股卞军。 　　独孤小小还没渡江呢，先头部队已经冲入宫殿把陈后主活捉了，居然那么废！一天不到建康就属于卞朝了。 　　三个月南北统一啊！还没点真实感就没大仗可以打。 　　现在又有匈奴蠢蠢欲动了，对于独孤小小，这就是机会啊！ 　　看着女儿跃跃欲试，女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怎么那么喜欢打仗啊？” 　　并没有责怪，反而有些自豪。 　　“愿我有生之年，让母亲您君临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独孤小小这是为自己开疆辟地啊，当然热心。 　　 ☆、杨素 　　独孤小小可喜欢军队了。 　　满眼全都是身材健美的青少中年，平均年龄二十六，发掘一下，总能找到帅哥的。但是为了名声为了将来，她不能要求“来来来，全军长得最好看的都当我的贴身侍卫”，骑着马慢慢巡视一番，看看兵哥哥兵弟弟兵大叔，心情好好哦，天空仿佛有彩虹悬挂，风中简直飘着恩雅的BGM。 　　别人看她，那是最正直不过的视察，不少将士更卖力展示十八班武艺，指望改变命运被晋王提拔。 　　嘛。晋王要看的，其实是好脸和好身材。对最出色的几个（啊，这位领口大敞，时隐时现的锁骨，真想摸一摸；另一个眼睛好看！凝神的时候特别温柔。身材最棒的那个，负责表情的脸部肌肉有点僵，大概是紧张吧），独孤小小多次在脑海回味，哎，连多看几眼都不行，只要没登基为皇，她就是天下第二好老婆（女王陛下自然天下第一），爱且只爱萧琅一人。 　　熟悉此人本性的杨素骑着马到了近旁：“小小，白日做梦吗？”——梦里一定是金碧辉煌的后宫和风格各异的美男。 　　刚好眼前各种款型都有，方便脑补。 　　“对人说梦， 　　说听皆痴。 　　如鱼饮水， 　　冷暖自知。”小小笑着说。“素叔，替我向婶子问好。” 　　杨素比小小大二十五岁，和女王陛下啊王夫杨坚啊早就相识，北周时任车骑将军——这已经是三公级别，要是在战斗天才周武帝宇文邕手下，肯定很安分，毕生努力争取当个好军官。但是宇文赟太不是东西啦，正常人都担心会被不着调的年轻皇帝虐死，刚当上九五之尊，宇文赟把同族最有才能的三个宇文氏英才灭杀，理由都不给出一个，这妒贤嫉能疯子般的品性让所有有才能有本事的臣子都恐慌了；颁布的法典不着调，偷根萝卜就判刑全家斩首；把亲爹的漂亮妃子睡遍还不够，在民间大肆选秀给自己安排美人，连堂侄子的老婆都下手啦；皇帝专门宠幸小人，所以正常人还要担心会不会被小人整死；正常人都不想死啊！小人嘛，皇帝爱什么就说什么做什么，宇文赟委实是个奇葩，竟然还兴致勃勃观看杀马（就是骑兵骑乘的马）；剥驴皮（不是要熬阿胶哦）；熊猫滚球……没有倒腾酒池肉林，大概是因为那是商纣王玩剩下的，不够新鲜有趣。 　　杨素评判了一下各方势力，率先投奔了独孤伽罗旗下，努力帮她问鼎，但是，有人比他更快。高颎！ 　　高颎的爹乃独孤伽罗父亲独孤信的幕僚，从老子到儿子对独孤家忠心耿耿，因此卞朝建立后，高颎为首相，晋爵位为齐国公。灭陈国的时候，三军参谋，都由高颎决断。坐到如此高位，诋毁他的自然不少，女王陛下对那些说高颎坏话的，一律毫不留情的打压！ 　　太子独孤咏咏的长女，早早就和高颎的儿子定亲，高颎乃铁杆~太~子~党，换句话说，那就是独孤小小的敌人，幸好这位同时也是杨素的敌人，所以，小小和杨素乃战略伙伴关系。 　　杨素是个美大叔，除了军事强，出塞诗也写的不错，词气宏拔，风韵秀上： 　　【漠南胡未空，汉将复临戎。 　　飞狐出塞北，碣石指辽东。 　　冠军临瀚海，长平翼大风。 　　云横虎落阵，气抱龙城虹。 　　横行万里外，胡运百年穷。 　　兵寝星芒落，战解月轮空。 　　严鐎息夜斗，騂角罢鸣弓。 　　北风嘶朔马，胡霜切塞鸿。 　　休明大道暨，幽荒日用同。 　　方就长安邸，来谒建章宫。】 　　另外还有一首： 　　【汉虏未和亲，忧国不忧身。 　　握手河梁上，穷涯北海滨。 　　据鞍独怀古，慷慨感良臣。 　　历览多旧迹，风日惨愁人。 　　荒塞空千里，孤城绝四邻。 　　树寒偏易古，草衰恒不春。 　　交河明月夜，阴山苦雾辰。 　　雁飞南入汉，水流西咽秦。 　　风霜久行役，河朔备艰辛。 　　薄暮边声起，空飞胡骑尘。】 　　里面好几句都是名句，但是他说的另外一句名句，却是他政治生涯最大败笔。 　　杨素的老婆是他还没发达的时候娶的，极为凶悍泼辣（有坚信一夫一妻恩爱永远的女王陛下，甩掉发妻就等于“不想活了”），两个人为了小事情吵架的时候，杨素蹦出一句：“等我当了皇帝，你也不是个当皇后的料！” 　　……此话传到独孤伽罗耳朵里。 　　其实谗言高颎有不臣之心的很多，但是女王陛下不信！杨素就是冲口而出一句，女王陛下就想了很多很多。 　　当年杨素的爹镇守北周边境，敌人攻来，他守城，力战，城破被俘虏后死也不投降，周武帝宇文邕没给个追封，也没惩罚惧怕敌人不给支援的宇文皇族，杨素连连上书要讨回公道，他不太会说好听的，痛斥那宇文皇族，问题是，那皇族乃宇文邕异母兄弟，二人一起长大，共历甘苦，感情深得很。他上书几十次，言辞越发激烈，周武帝火了！要把杨素绑起来宰掉，杨素同样火了：“我保你这个无道昏君，的确该死!” 　　周武帝毕竟是明君，反而饶了他，提拔他。 　　总之，杨素就是那种个性，生气起来什么都说得出，不管随之而来的后果——言官多次弹劾：恃才矜贵，轻侮朝臣。杨素就算想夹着尾巴做人，但是，他本性高傲，做不到啊，再说凭什么？他平南扫北，居功至伟，干啥要活的憋屈？！ 　　他干脆把脑筋动到下任帝王上，独孤咏咏温厚老实，很尊敬亲家高颎，不是他心目合适的帝王人选。 　　论温婉高贵，独孤小小拼不过大姐；论人品高尚风雅迷人，独孤小小绝对比不过二姐；论军事才能，她也比不上女王陛下一系列将军帅才；但是她整日里琢磨女王大人和爹的喜好（因为爹能对妈产生巨大影响），她是女王最爱的闺女！ 　　独孤伽罗一直生不出儿子，继承人只能在女儿里选，独孤咏咏为了一个男人失了圣心，而独孤小小卯足劲和丈夫秀恩爱，女王对此很满意。 　　匈奴有战意，独孤小小和杨素积极备战，这可是捞政治资本的好机会！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匈奴那边，大可汗一场急病死了，匈奴风俗，老爸的女人归儿子，便宜姐姐大义公主就成了新大可汗的妻子。 　　导火线是一首诗，女王陛下高姿态赐给这位干女儿一个华丽的屏风（原主人就是陈后主），于是这位文采斐然的公主提诗一首： 　　盛衰等朝露，世道若浮萍。荣华实难守，池台终自平。 　　富贵今何在？空事写丹青。杯酒恒无乐，弦歌讵有声。 　　余本皇家子，漂流入虏廷。一朝睹成败，怀抱忽纵横。 　　古来共如此，非我独申名。惟有《明君曲》，偏伤远嫁情。 　　女王陛下气爆了，反正在她眼里，那就是没良心！最恨忘恩负义！！本来她就对二嫁的女人极端讨厌，而大义公主的讨厌度已经超过了骂她妖女的陈后主。 　　女王陛下立马借故剥夺大义公主封号，随后，大义公主与一个小官吏私通的新闻，传遍匈奴王庭，新大可汗就亲手把大义公主一剑捅死了。 　　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一句话就解决的事情，比如要派遣间谍啦，弄清楚匈奴贵族间的权力分布啦，搞到大义公主私通证据啦，还送了新大可汗四个江南美人呢…… 　　女王陛下这么一弄，加上又扶植了亲卞朝的可汗，让几位可汗互相斗，匈奴越发混乱，几十年里别想南下。 　　可是女王陛下不开心，因为【大义公主与一个小官吏私通】，不是胡编乱造炮制的冤案，是真的。 　　她不懂。 　　她这辈子就只有杨坚一个丈夫，也坚信杨坚到死都只有她一个妻子，无法理解大义公主水性杨花找了个那么低贱的情夫。 　　独孤小小挺想见见那情夫的风采，毕竟这干姐姐是出名的美人，审美不至于太差的。 　　哎，打仗的机会又没了！ 　　 ☆、美男计 　　曾经有两个绝色美男就在我眼前，但是我不能享用，而是要思索，哪个送给我妈，哪个送给我二姐？ 　　——独孤小小真心觉得自己为了登皇位牺牲太大了。 　　这两位美男乃双生兄弟，幸好长得相似（异卵双胞胎），而不是一模一样，他们的妈，乃美貌和智慧可以载入史册的——冯小怜。 　　冯小怜，北齐后主高纬（不到五十年，中原大地不同国家有三位奇葩帝王：齐后主高纬、周宣帝宇文赟、陈后主陈叔宝，折腾人民和官员的手段难分高低，满朝文武到老百姓简止倒了血霉）的嫔妃，原是高纬皇后边的侍女，聪明灵巧，善弹琵琶，精于歌舞，熟谙人心，深得高纬宠幸，与高纬坐时同席，出则同乘，上位飞快，一路凯歌从小侍女成为左皇后。 　　周武帝灭了北齐，冯小怜与高纬被周军押解到长安。高纬啥都不求，就求周武帝把冯小怜还给他，周武帝都乐了：我看天下也不过像脱下的鞋子一般，一个老女人我怎么舍不得！ 　　冯小怜绝对不是个简单女子，高纬残暴又敏感，思路不正常（他把坐骑封为赤彪仪同、逍遥郡君、凌霄郡君；斗鸡封为开府斗鸡、郡君斗鸡；兴致来了可以穿着破破烂烂衣服装乞丐，或者让士兵装成羌族敌军然后玩战争游戏；对珍宝早上爱不释手，晚上就可以丢垃圾里），简直神经病，很难讨好，她却能成为他心中白月光发誓，誓言【愿得生死一处】。。 　　不到一年，高纬被杀，哦，冯小怜可没有【生死一处】陪他去地府，她被周武帝赐给代王宇文达，很受宇文达宠爱。代王妃李氏，西汉骑都尉李陵的后代，将门家风，世代军功，开始就把冯小怜当成老公一个玩物，不值一提。 　　话说代王并不好色，侍姬不过数人，吃穿用都艰苦朴素，信条是“君子忧道不忧贫”。但是一遭遇冯小怜——妈呀，真爱啊！ 　　冯小怜宅斗战斗力杠杠的，以前玩宫斗她都能战胜一群美貌与心机并重的妃嫔，如今李氏真真不值一提，几乎将李氏害死——幸好李家有兵够强硬，护住了。 　　独孤伽罗代周建卞后，杀掉代王，将冯小怜赐给李氏的哥哥李询（就是故意的），李询的母亲知道冯小怜曾迫害过自己的女儿，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想尽办法折腾磋磨她，逼得她自杀。 　　这两兄弟母亲可以确定是陈小怜，但父亲是谁就成迷了，高纬？宇文达？李询？没关系！ 　　独孤小小琢磨，这两兄弟只要继承他们妈五成本事，就够用了。 　　哥哥赐名范颜，送到太子府； 　　弟弟赐名蔡容，送到宫中。 　　谁料到更风采动人的哥哥居然无声无息宅斗里败了！明明二姐比起女王陛下好对付一万倍！二姐的太子府里，男人们的胜利者乃云谦，这还是一个鳏夫！二姐为云谦生了儿子，一心一意希望母亲认可这段感情，可是她没明白： 　　她的选择，让她彻底远离开王座。 　　这一回。 　　为了云谦为了儿子，独孤咏咏来求母亲了，她现在又怀孕了，可是孩子爹和孩子的哥连名分都没有。 　　自然被骂个狗血喷头。 　　已经担任尚食典御的蔡容学给小小听：“陛下顺手把果盘丢到太子身上，大骂——你怎么不学学我？学学冼太夫人？学学你三妹？你为一男人，反把天下看轻？” 　　女王陛下乃中华第一女帝；冼太夫人是岭南南越首领，助夫平叛，夫死后岭南大乱，是她安定了诸郡，归附卞朝，这位老太太穿上战袍骑着马，带领骑兵保护了卞朝使者裴矩，震慑众人，让怀有不良想法的部族头头脑脑不敢异动，民间称呼她为“岭南圣母”；至于自己，独孤小小琢磨名头距离前两位还太远……亲妈啊，您是口误，还是觉得我真的那么棒？！ 　　“我可比不上陛下和圣母。” 　　“殿下招抚归降了岭南，陛下都记着呢。”蔡容恭敬的说。 　　“继续说吧。”对平南的战争，小小其实挺得意，那不过是两年前的事儿，她和杨素分别率军，她主要劝说门阀名士投降，而杨素就一路打打打。 　　统一之后，西魏北周的官爵可以后代继承，而江南门阀……丧失了不少特权，因为南方的叛乱，女王调整了政策，更加重视调和南北矛盾。 　　太子没有被陛下的痛骂骂清醒，只说云谦无错，不该无名无分。 　　女王陛下气的差点把云定兴（这位本人并没犯错，但是谁让他有个狐媚儿子云谦呢）叫来骂一顿，不过还是忍住了。 　　二女儿，被当做继承人培养的二女儿低头长跪，好可怜的模样，为了个男人，她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若是国家交给这种人……等想清楚的时候都国将不国…… 　　宠一个男人，对国家不算大事，只是家庭小事儿，朝臣都是这么想的，因此大部分官员都不觉得这能影响太子的地位。 　　但是独孤女帝的思路里，二女儿反抗自己选择一个她不认可的男子，犯了大忌。云家祖上是干啥的，大家都知道，卖肉的贱流屠户。对杀猪匠的子孙那么稀罕啊！ 　　女帝为女儿们选的丈夫皆是高等门阀，从几十辈的祖宗起就是帝王将相名士，一想到皇家玉牒要记录云谦这杀猪娃子弟的名字，女王就打从心底难受。 　　“就封他个昭训吧。”女帝冷冷的说。 　　“谢陛下！”咏咏太子喜得连连谢恩。她还想为云谦的儿子求个位份，不过母亲脸色太糟，她决定见好就收。 　　——这次陛下忍了，但……总有您忍不了的时候吧。 　　作为一国之君，天子之怒，究竟要波及多远多广？ 　　小小沉思。 　　蔡容长着一张圆脸蛋，还有一双圆溜溜猫咪般的大眼睛，皮肤嫩的像水蜜桃，声音也软萌，让人真想揉揉他的头发，捏捏那小脸，听他哼唧……他惯于甜言软语，是女帝的小开心果。 　　当初送他进宫，小小原本就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后爹，能传递点消息就不错了，他升职到尚食典御，成为女帝幸臣，对小小乃意外之喜。 　　“蔡典御，和陈典御处的可好？”小小忽而提到了那人。 　　她第一次见到陈宣华，他小小的人，在冰凉的井水洗衣服，按年龄说半大不小，尚未长成人，但美貌度乃小小生平从没见过的，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细看，近距离看更美，没有一处不好看的，真恨不得立刻拐回家天天看夜夜看。 　　知道这小美男身份，小小只能把“拐回家”计划延后——他不是报个疾病弄小手段就能弄出来的，他是一位皇子。 　　陈朝被灭，一堆娇养溺爱的皇子皇女都惨了，好多美貌公主都被赏赐给有军功的大将，例如杨素就分到了陈后主的妹妹乐昌公主；另一种处置方式是丢到大西北种田，劳动改造；陈宣华为陈后主的异母弟弟，被配入掖庭宫当了下级小吏，他生的俊雅，越长越帅，眉目动人，世间罕有。也不晓得女王是不是稀罕他的颜，几次褒奖后，他成为尚乘典御。 　　八卦传说里，女王和蔡容啊，陈宣华啊都不那么清白，皇夫杨坚头顶是一片青草地啦，然而小小太清楚母亲的感情洁癖啦，她能看出母亲对可爱系的蔡容有几分疼爱，但是对陈宣华呢？ 　　小小不喜欢有自己无法掌控的事件。 　　“陈典御性子清冷，我们说不上什么话。 　　依我看，陛下只是拿他粉饰太平，并无重用之意。”蔡容说出自己的判断。 　　小小广送礼，对女帝和王夫派来的人，永远春天般温暖大方的给钱，所以，他们都帮她说好话。 　　陈宣华不收钱，哦，不爱钱就该爱色了，可是陈宣华对美貌女子从不假辞色（以他那模样，要不是传闻和女王有一腿，倒追的女人能从宫门排到护城河）。 　　有时候和陈宣华的目光对视，小小有种很不妙的预感。 　　是恨吗？ 　　憎恨所有灭亡陈朝的卞朝皇族？ ☆、女帝和太子 　　小小想常年呆在首都，多刷爹妈好感度，有啥变故也好及时对付，可是没办法啊，如今英英管理并州，她就必须去安定南方——扬州。 　　——英英啊，你在太原吃面，我就在扬州吃包子吧。 　　PS：不管多么崇敬佛道，当尼姑这种话别再提啦。 　　独孤小小临走的时候酝酿了好多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等着女王陛下脑补，末了才说：“母亲，下次回来，我给您带什么呢？”她从北方回来的时候，专门买了不算贵但是颇有地方特色的特产，馈赠父母和亲友，充分表达【我一直很想你】。 　　不管工作多忙，常常问安，常常送礼，完全是贴心小棉袄。 　　“先生个孩子吧。”女帝想到孩子，就想到云家那个三儿，若自己不在了，难道自己的女儿们还要在云小三面前稽首称臣？云小三的儿子会当卞朝第三代帝王？ 　　不能忍啊。 　　这个念头像锋利的刀片切入大脑，痛得她失去理智。 　　“非诏不可进京；朕自有主张。” 　　“母亲……珍重。”这就要走了，又要离别，小小的眼泪真实多了，母亲是鲜卑人，并没有遵守汉人那么多重男轻女的规矩，南方丫头不值钱啊，【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母亲虽然为了利益和政局，很多事情都帮女儿们选好了，决定了，但是，她主观上是爱护女儿的，希望她们好的。 　　这一点和天下父母并没有不同。 　　这一年，太子独孤咏咏长子终于定下了名字：杨俨，按照她和幕僚们的想法，这娃得不到女帝欢心，至少要有王夫杨坚的宠爱。 　　杨坚息事宁人劝女帝，这毕竟是二女儿的长子，也是他们的长孙，家务事而已，何必太狠心。 　　哎，对女人而言，有时候，家务事和天下大事的界限并不那么清晰。 　　女帝将六岁的杨俨封为长宁王，但是，她对太子的慈爱和耐心，已经到头了。 　　六月，独孤咏咏为云谦生第二个孩子的时候，难产。 　　杨坚和独孤伽罗都急了，杨坚有十个女儿，个个生的很顺畅，对于这种延长到十几个时辰，越等越揪心越烦躁越不安的场景，杨坚撑不住啊。 　　“这怎么回事啊？”他视线看向了女帝，焦虑地问询。 　　女帝这桩事儿遭遇过十次了，经验丰富。 　　“都是因为阿云。”女帝没有半点展颜欢笑，维持着那副慑人的君主模样。 　　眼里藏着浓浓的阴影。 　　云定兴帮着儿孙说好话：“天生龙种，所以因云而出。” 　　因云而出？ 　　你的儿子云谦，看到好东西，就急不可待地想要弄到手。 　　有些东西，是他无法肖想的！ 　　女帝用开始苍老失去光泽的手捋过腰上十三环金玉蹀躞带。 　　高颎的结发妻子已经死了，最近，他的爱妾生了个男孩，杨坚听说后十分替老臣子老朋友高兴，独孤伽罗却不高兴。 　　只要不是原配的孩子，都不能入独孤伽罗的眼。这就是她的原则。 　　太子废立问题，不是帝王一拍脑门就决定的，女帝决定探一探这位齐国公的想法，借着问候他小儿子，召见并赏赐了财物。 　　刚讲出一点对太子不满的苗头，高颎立刻跪下劝诫：“长幼有序，怎能废太子呢？” 　　高颎为此得到了女帝一个非常寒凉，非常冷淡的笑：“爱卿和太子是亲家。”为什么一个个都不知道为国家为社稷考虑？ 　　“臣是卞朝之臣，陛下之臣，一心只为百年社稷。 　　太子并无大过。”高颎垂下头，不敢与帝王对视。 　　当初孤独伽罗坐上龙椅，杀了不少人，宇文家十个死了九个，后来她也担心功臣来个下克上，制定很多方针政策都是预防大臣叛乱的。 　　一旦发威，底下人都害怕。 　　“今日她的儿子满月，百官朝贺，可有想到朕？”依附者一多，就等不及僣宝位了？她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眼前这个多年为自己筹谋的老臣……是不是因为时间，彼此都变了…… 　　高颎不敢再发言了。 　　独孤小小远在江南，得到消息的时候正怀孕三月，吃什么都想吐，光长肚子不长肉，想喝可乐，想吃冰激凌，只能梦里想。 　　女帝和高颎的谈话是秘密的，并没有外传，不过太子为小儿子办满月酒并因此被女帝下诏斥责，严禁此类事件发生，让小小嗅到了什么。 　　完蛋了，又想吐……没吃多少东西又吐过来吐过去，只能吐出气味很不好的胆汁。 　　“小小，喝点汤？”萧琅轻拍她的背。 　　江南的服装走“飘逸宽大”风格，萧琅喜穿白衣，更显得气质出众，潇洒迷人，但是他柔美的声音没法子扫除她的孕吐不适啊。 　　“不喝。”独孤小小想喝可乐，哪怕给她一毫升也好哇！不管百事可乐可口可乐，哪怕非常可乐也成！可是她实在没有自己酿造可乐的本事。 　　雪碧？这个时代没人能造雪碧。 　　她萎靡的缩在床上，说出第三想吃的玩意：“榴莲，我想吃榴莲！” 　　七月，派往南方淘水果的人，带回来了青涩长毛的猕猴桃！“壳子刺刺会扎手，气味古怪一般人接受不了”——为什么会是猕猴桃啊！ 　　然而小小已经不想吃榴莲或猕猴桃，她惦记着椰子汁，海南椰子汁，冰冻海南椰子汁。 　　没有椰子，只好拿西瓜凑和。 　　她想要冰西瓜汁！ 　　萧琅就给她一小勺子冰西瓜，说冰冷之物对孕妇不好，她摸着肚子，只盼这宝宝是男娃……没办法，要争帝位，最好它就是男娃。毕竟这里不是母系社会，广大臣子希望，不远的将来，继承人是个男性。 　　因为已经停止孕吐，小小的工作有序的进行，主要就是和南方士族交好—— 　　江南门阀一向自恃自己才是华夏正统，满身的优越感。实际上挺好对付的，只要把他们高高的抬举起来，用起来并不难。 　　小小为了和南方贵族更好交流，花了老大劲去学习吴语；另一方面就是花大价钱请名人文士编撰了一百二十卷《江都集礼》；宗教方面要抓牢，于是还要和和尚道士搞好关系……就不能出来个妙僧无花一样的帅和尚？ 　　书法媲美书圣王羲之的智果上师，估计是学习佛祖断食，干干瘦瘦就剩一把骨头了。而另一位——王羲之七世孙的智永大师，则圆滚滚好似弥勒，腮帮子都是脂肪。 　　小小评价：“智永得右军肉，智果得右军骨。” 　　南方文化界都从书法角度看这评价，唔，智永书法含蓄而有韵律，与此相反，智果书法筋骨外露，很中肯嘛。 ☆、秦王独孤英英 　　虽然独孤小小远在江南，鞭长莫及，可是杨素一直没闲着，广泛造舆论，他的弟弟杨约乃大理寺少卿，一武一文都很能造谣，于是流言蜚语越来越多，总结起来——“太子有怨”。 　　怨谁呢？ 　　当然怨的是龙椅上的女帝。 　　怨的可多了，比如说，太子真爱云谦，但女帝不喜欢云谦；比如女帝废除了九品中正制，试行科举，太子说“怎么可用一次考试决定官员的任免”，若用考试做卷子选拔官员，怎么知道他是否德才兼备可以胜任，岂不是让士族寒心吗？现在刺史和县令三年就要换一次地方，想要持续做点大事或长期工程都很难；而且还不允许本地人在老家当官……（道理很简单，独孤伽罗是从女婿的儿子手里夺走帝位的，她绝对不允许别人有下克上的机会，所以士族别想和以前一样拥有自己的武装！） 　　总之在太子心里，女帝就是老不死的厌物！ 　　女帝从东宫卫兵挑选最优秀的，与宫中近卫互相轮换，而这些兵将，直属女王，不受太子的调遣，借此夺了太子的人。 　　虽然女帝并不知道后世有名言“枪杆子里出政权”，可是她很清楚，没有将没有兵，光靠文臣，是无法逼宫的。她对背叛她的任何危险十分警觉，为此采取的戒备措施更是万无一失的周到。 　　女王一玩硬的，朝臣都在琢磨风向，一时间太子府门庭冷落。 　　所有人都无法开口询问（陛下，您厌弃太子吗？——怎么可能问得出！）。 　　女王和太子的龃龉引发了种种异想天开的猜测，朝堂笼罩一层黑沉沉的压迫，但是既然一切没有挑明，猜测只能是猜测。 　　对太子独孤咏咏，女帝连骂都懒得骂了；而对日益奢侈俸禄不够花偷偷放高利贷的秦王独孤英英，女帝觉得还可以挽救一下。 　　王韶，字子相，从独孤小小的长史，变为独孤英英的长史，换老板才一年多，劳累过度，不容易哇。 　　上次女帝巡视四方国土，来到并州，亲眼见到王韶头发也白了，牙齿也落了，整个人都老态龙钟，感慨心酸：“你胡须鬓发渐渐白了，是忧劳所致吗？你是国家柱石，千万保重身体。” 　　王韶说：“我老了，老到不知道怎么做官。” 　　女帝问他何故。 　　王韶回答：“我往日在昏庸帝王下的末世，尚且用心，何况幸逢圣明之主，怎敢不尽心竭力？只是如今六十六岁了，与往日相比，忘得多，记得少，本来就不是能干的天才，如今更加心有余力不足。哪里还能做柱石呢？只怕人老蠢笨，有损朝廷的纲纪。” 　　他知道自己的界限在哪里。 　　独孤英英接管了并州，好多事情要从头教给她，同时有很多措施政策，也会随新领导变化。她相比晋王，性子柔弱，仁恕慈爱，简单说，太“软妹”。王韶是明知到了退休年龄，干不动，还是不放心还要继续干，生生把身体拖垮掉。 　　女帝想让王韶回京城休养，安度晚年，结果他竟然半路上去世，回来的是棺材。 　　气的女帝把四女儿用诏书骂一顿：“我先前让子相慢慢地回来，为什么让他乘驿车急急赶？杀我子相的，难道不是你吗？” 　　宣读诏书的官员（这个职务只招聘嗓门大音量高的）来到并州，还没开骂就听到噩耗：秦王英英突然急病，病的爬不起来！就算她想反驳：王韶已经快七十了……人生七十古来稀嘛……您下诏让他回京，谁敢让他慢慢来啊！ 　　她连爬下床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这下子女帝没法再生气，反而要担心，毕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这么些年打仗都没出事（英英打仗很有特色——制止部下请战，希望少点杀伤，只等敌人投降……感谢女帝手下一大票精兵强将，而且敌人首脑太昏庸，她基本没遭遇什么挫折），怎么和平年代突然病的快死了？她那么年轻，往日又那么健康！ 　　等到御医累死好几匹马赶到并州，确诊之后，简直不晓得如何是好！ 　　不是生病是中毒！ 　　晋王府，原本是秦王的宅子，两姐妹互相换了驻扎地，自然府邸也要交换——女王陛下绝对不鼓励女儿大兴土木造新屋，按照她的简朴，有个顶有四面墙再加上褥子被子就够了，国家刚刚建立，什么都要花钱，一丝一缕当思来之不易，家修的再漂亮，你夜里也只能睡一张床，珍馐佳肴再多，你一天就三顿饭。 　　独孤英英肯定从没想过当皇帝，把扬州的王府修的富丽堂皇，一看就费钱又奢靡，她是那种有想法就要做，哪怕自己动手都要完成的类型，最初就是往梳子啊镜子啊腰带上安宝石，她就和喜鹊一样喜欢华丽丽发光的物品，很快发展到动室内装潢室外设计。 　　小小挺着大肚子一边散步一边看看四周——玉墙金阶，梁柱楣栋，安装了好多镜子，宝石，珍珠，阳光射下来全部都在反光，这叫少女风吗？好刺眼哇。 　　工作区住宅区到处亮瞎眼，连休闲区都密布镜面和宝石，她不再盯着发亮的装饰，转而凝视园林风景，休息一下眼球嘛，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眼药水和蒸汽眼罩。 　　每隔几步就有亭台楼阁，这园子很大，坐着马车转一趟都要一个时辰，拐角不常来的地方，有山有水有阁楼，她登楼推开八角小窗，眼中湖泊池塘，天光云影，好一处悠闲自在的景致，唔，还可以洒下鱼食喂喂池塘锦鲤。 　　仔细一看，哇，池塘里怎么那么多黑漆漆的乌龟？！窗户正对池塘，看的纤毫毕现清清楚楚。 　　顿时赏心乐事成为抓狂。 　　哦，英英笃信佛教，所以这其实是放生池！小小和高僧接触的多，那些大师，个个舌灿莲花天女散花般能讲，有当传销BOSS的本事：放生好哇，放鲤鱼招财进宝获得幸福；放泥鳅可以美容，使皮肤光华细腻；放乌龟可得安详，且让人长寿；放海螺得平安，心量大；放青蛙，则双腿有力；放~蛤~蟆~可医治皮肤病；放鸟雀可使身体轻盈；放蚯蚓可增加忍耐和适应环境能力……真想问他们，我将一个恶贯满盈杀人无数的罪犯放了，会得到什么？ 　　英英啊，你怎么不放生点漂亮的动物？小小觉得看鸳鸯戏水，粉蝶穿花或者天鹅飞翔都不错，可是乌龟满池塘爬，不管游动还是晒太阳都丑死了！ 　　对了，佛教里说龟蛇有灵，英英难道还放生了蛇……想到这里，小小命令侍卫们用竹棍乱打草丛，务必确保没有那长长的软绵绵冰凉凉个别还有毒的爬行动物。 　　独孤小小生孩子比预定的早了十几日——2月21日。 　　如愿以偿生了男孩，请母亲取名，母亲选了“昭”这个字。女帝对于这个婴儿，有着更隐秘深邃的期许。 　　王府的宝贝儿，自然有大批奶妈，仆妇伺候。哦，【二月生子不吉利，克父母】这种封建迷信，小小才不信，看，萧琅就平安长大嘛，也没把他父王母后克死……要是迷信能管用，小小早用巫蛊把二姐弄下太子宝座啦，用得着整日装艰苦朴素加班加点工作吗？ 　　独孤小小不能因为老天爷帮忙，让她一举得男，往登上帝位的阶梯添了砖头就懈怠，一个怎么够啊？二姐都有两个儿子了，无论如何也要迎头赶上！ 　　“萧郎……脱衣服。”小小要努力，赶紧制造二宝。 　　 ☆、调查 　　阿昭还在喝奶（当然不是喝小小的母奶，她哪有那个时间哦，军务政务一把抓，还要关注京城和藩王的动向，恨不得自己有一千只手一万个脑子，最好拥有冻结时间的超能力）；二宝尚在酝酿（小小觉得这扬州的宅子比并州的强太多了，风景秀丽适合造人。花间接步，牵手依依，可以芍药花下来一发；翠柳拂动，映影莲池，又可以来一发；温泉共浴，唔，据说高温会杀死精子哎，实在不适合制造二宝，为了达成目的，她务必每次欢好都是易于受孕的姿势）；眼看扬州美丽的春天最适合踏青玩赏，还可以来几发……女王密旨，命小小去查秦王中毒之案。 　　从扬州到并州，距离约一千两百公里，这个时代没有高铁和飞机，靠马啊船啊当然主要还是马！等小小用最快速度赶到并州（好累哇），春天已经过去了，四妹独孤英英形神散溃，眼看就不成了。 　　“英英？”小小都不敢认了。 　　文学里把病美人说的可爱可怜，实际上，怯生生病容要好看是很难的，不是谁都能当林黛玉，独孤英英消瘦得厉害，勉强睁开眼，把小小觑了觑，小小赶紧伸出手，握住四妹妹的手，病人的手指立刻像痉挛了一般渐渐收紧，仿佛溺水的人渴望最后的救命稻草。 　　独孤英英用游丝般的声音轻言：“三姐，我不想死……” 　　富贵丛中薄命， 　　金枝玉叶病危。 　　“英英，你好好休息。”小小赶紧捡好听的说，“御医医术高明，定然能医好你。 　　我把我王府的医生也带来了，让他给你看看，你要放宽心，休养生息。” 　　要是御医管用的话，她身体早就有起色了，可四妹几乎接不上气了。 　　千万不能死！ 　　一方面，四妹善良和气安于当藩王，不会成为争帝位的敌人；另一方面，女王陛下不喜欢带来坏消息的人，四妹千万不能在小小面前死去，现在小小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清谁和英英那么大仇恨……搞不清楚显得没用，会降低女王陛下对她的好感度。 　　“我不清楚是谁下毒。”英英瘦骨嶙峋，眼睛显得更加大了，她的一个眼神早已胜过千言万语，足以说明一切：我怕，我怕被再次投毒。 　　——你要搞得清楚，还用我赶来吗？！在你毫无察觉一无所知的时候，就有人要你的命！ 　　独孤小小脑内迅速排布四妹的仇敌名单，这个妹子善良又温和，谁能恨她到要她死呢？ 　　不能打扰病人休息，安抚过英英，小小招来秦王~府医生和御医。 　　一番敲打询问。 　　其实秦王~府医生已经看出中毒了（能在王府当主治医师，通常都是御医水准），他从症状（腹痛不止，呼吸困难，甚至呼吸停顿）判断毒物是断肠草，立刻给秦王灌了黄汤（黄芩、黄连、黄柏、甘草熬制）和鹅血，催吐，清毒。 　　刚巧，本来准备骂人的使者到了，而秦王刚刚吐得胆汁都吐完了，萎靡虚弱的迎接使者都不成，使者慌了，立马加急上报，于是女王关心，送来御医，御医一确诊是“中毒”，问题就严重了！极为严重！ 　　毒从何来？ 　　为何投毒？ 　　是对秦王不满还是对大卞朝不满？ 　　如果把想象的翅膀放飞……是被女帝灭掉的周朝陈朝西梁余孽？还是匈奴主战派？或者英英放高利贷，导致什么人家破人亡，引来仇杀？ 　　反正凶手一定用心险恶！ 　　如果阴暗一点，女帝甚至怀疑起太子，哎，小小各方面做的比较好，超越其余藩王，太子就越来越防备小小（太子底下也有不少能人，很多都劝她防着晋王），女帝都怀疑，要是给太子登基，会不会给乖乖的小小一杯鸩毒。 　　她一直怀疑太子给元女婿下毒，使得人家夭亡。 　　在小小到来前，秦王~府中管事的乃秦王夫崔弘量，崔家嫡幼子，他的爹，乃北周敷州刺史，他的嫡亲兄长，乃卞朝开国名将，华州刺史崔弘度。 　　崔弘度乃典型山东大汉，膂力绝人，仪貌魁岸，一脸大胡子，十七岁的时候有一次爬楼，登临到三层楼顶——大约十六、七米高，身边人说，哇。好高哦，崔弘度浑不在意：这算啥高哇？！直接从三楼跳下去，毫发无伤，精神抖擞。 　　崔弘度在军中当过行军总管，军阶位次刚好比杨素低一级，这二人品级差不多，但是崔弘度比杨素大上一岁，这差不多……毕竟还是差一点，导致崔弘度心里不爽，军事上杨素的指挥，他就想逆着干！不过此人很有真本事，治军严格，多凶残的人到他手下都服帖了，军队里号称“宁饮三升酢，不见崔弘度。”就是宁可喝酒三升醉生梦死一滩烂泥，也别在崔家军当兵。 　　哎，小小家的王夫萧琅，夫家带不来一点军队势力啊！ 　　小小四下打量一番，观察着：“变化很大。”英英到底放了多少高利贷？把整个王府都重新修了，越来越辉煌，越来越闪耀，贵金属闪着光。 　　崔弘量没有大胡子，很高，颇为英气，小小估摸对方可能有一米九，亲切关怀但是又要适度关怀，小小开始拟定查案的问询名单，同时客客气气征求了妹夫的意见。 　　他话很少，她问他才答，安静下来的时候，就像死人一样冷漠，目光茫然失神，渗透了一种悲凉的气氛。 　　小小心里憋得慌，哎，老婆快死了，你就不能先做点调查准备工作？都等着我来吗？ 　　算了，也许是伤心过度。 　　她赶紧借口查案，结束这尴尬的会面。 　　小小询问了丫环，小厮，侍卫，花匠……还有英英数量要用十计算的情夫们，哎，她没当上尼姑，反而迷上了欢喜禅，导致犯罪嫌疑人大大增加，小小的工作量大大增加。 　　终于轮到侍卫长王延。 　　哦，这位乃小小安插的间谍，负责把秦王的情况及时向她通报。 　　询问其他人都是幌子，小小最需要王延的证词。 　　地点在湖中画舫，王延生着一对活泼泼的黑眼睛，与他沉静的外貌恰好相反，啊，小小那么重视外表，挑的间谍都是帅哥。而这一位，最大特色就是有着骑士风度，担任秦王亲兵近十年，已经是秦王心腹。 　　这些日子，他守卫着秦王，每一餐食水，都要验过才能给秦王食用，然而因为中毒，秦王毫无胃口，而且心事重重，半夜常常尖叫着醒来，他就衣不解带照料。 　　他低声给出自己的怀疑。 　　小小诧异的张大眼睛：“妹夫做的！！！” 　　 ☆、秦王病逝 　　国王毗那夜迦残忍成性，心性成魔，杀戮佛教徒，释迦牟尼派观世音去教化。观世音采取种种手段都无法降伏，怎么办呢？ 　　末了，观音化为美女找他，他一见女子，欲心炽盛，欲拥抱其身，该女子说：“你想触摸我的玉身，能为护持佛法不？依我护法后，能莫作障碍不？” 　　他回答说：“我依缘今后全随你。” 　　于是拥抱性合，毗那夜迦皈依佛教，成为佛坛上众金刚的主尊。 　　先以欲勾之，后令入佛智。 　　关于这个故事，后世还造了不少佛像纪念，称毗那夜迦为明王；观音化为的女子为明妃。 　　《金刚顶》云：离欲清净故，以染而调伏。 　　意思是：为了离开欲望达到清净，必须染指欲望，从而制止欲望。 　　英英到了并州，大修宫殿，池塘曲绕，楼阁峥嵘，到处都是名花佳木，春有宴花楼，夏有涤暑台，秋有望月亭，冬有香雪阁，最有特色就是画舫水殿，旁有人造瀑布，阳光正好的日子，还会有一道彩虹斜跨瀑布，英英与情夫们笑歌成阵，色眼荒唐，来来往往，男情女欲。 　　从另一个神奇的角度（佛道密宗）看，这不是纵欲，是修行！修双身！ 　　女王陛下一定没法用神奇的角度看问题。 　　小小设想了一下，崔生看到的是这样的场景：一个美貌男子用修长有力的双臂正搂着英英，他那细长的手指正抬着她的翘臀，盘腿而坐，又薄又软的唇正压在她的唇上，她用腿牢牢箍住他有力的腰肢，二人大抽大送，任意狂浪。 　　她又翻阅了一下四妹妹情夫们的资料（非常细致，姓名外貌年龄籍贯都有），注意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十二岁的，十三岁的？” 　　这完全都是些正太啊！四妹妹威武！这也能下手！ 　　理智一点，也许是玩养成，看到长得好看的苗子，放在身边慢慢把他养大，光源氏就是这么养紫姬的。 　　王延拿出了密宗灌顶的资料。 　　小小粗略看了一下，擦擦擦！四妹妹学佛到底学了啥玩意啊！她一个穿越人眠思梦想都妄想不到这个程度！ 　　首先，选取适合的明王（男子），这是有专业要求的： 　　1、具兽：上身坚实，下身修长，腰细，步态悠闲，眼睛明亮有神。 　　2、具螺：总相为骨粗，肉滑软，脐有右旋螺纹，身力大、迅捷，音清亮快疾。 　　3、具象：总相为身肉丰腴，身肢短，力大，眼小，耳长且大，聪慧寡欲，体有香气。 　　4、具纹：肉色微红，脐上有三竖纹，眉间有一竖纹，诸肢节纤长，身肢多有吉祥纹者大吉，温柔和软。 　　5、众相：具齐功德，或具以上两种以上功德。 　　这种的明王要九人，年龄从十二岁到二十岁，众位容华俊雅的勇男陪同英英这个明妃……金刚杵入于莲花……简单的讲，就是找一群美少年美青年一起P！据说依欢喜、胜喜、离喜而修，有“即生成佛之胜果”。 　　这群男人也不容易，因为按照秘法，这仪式要成功，他们全程都不能射。 　　这一刻，小小真心有点同情妹夫，原来他目睹过这般： 　　英英和一群男人干戈交加。 　　各种类型各种年龄玉树临风琼枝照月…… 　　“崔生被冷落，就投毒报复了？”既然是犯罪嫌疑人，小小干脆不称呼妹夫，直接叫“崔生”。她原本完全没怀疑他，因为杀了英英，崔弘量完全得不到好处，搞不好还要一辈子当鳏夫…… 　　人和人多么不同啊，二姐待云谦与众不同，云谦的各种仪礼规格，都是按照太子正夫标准，深深刺激了元二姐夫，于是二姐夫郁闷的把自己气死了；崔弘量戴着多顶绿帽子，气着气着，转而恨上英英，就要英英吃苦受罪同他一起难受…… 　　爱河滚滚，男女一同沉沦；情海茫茫，何必自讨苦吃？ 　　“他在瓜中投毒。”王延既然敢指认秦王夫，自然早就查的清清楚楚，秦王中毒不能理事，王府就以王夫为尊，他只能隐忍下来，待朝廷派人调查，才和盘托出。 　　“在水果下毒……都几个月了，还能有物证吗？”这个时代没有冰箱啊，崔弘量毕竟是崔家子，不可能拖到公堂打板子的（皇家和崔家还要不要脸啊），如果一切他都自己来不假手于人，那么人证也是找不到的。 　　“残余的甜瓜，在王府冰室中。”王延道。“当日是王夫亲自为秦王准备，切好甜瓜码入盘中，同样是他，把甜瓜送到秦王桌边。” 　　哇，在有许许多多更为有效的手段可以利用的情况下，在可以拖累很多替死鬼的情况下，崔弘量的行为极其愚蠢。 　　厨房采买的人可以证明甜瓜都是完好的，秦王身边服侍的人多，可证言瓜是崔弘量准备和送来的，剩下的，就差找断肠草来源了。 　　“那药是从哪里来的？”小小看着王延，觉得这家伙好样的，给她省下不少事。 　　“在秦王出事前，王府药房丢失了一两断肠草。” 　　啊，最喜欢这种有脑子有脸蛋很省事（帮小小节约精力）的帅哥。 　　妹夫的事情小小不好自己亲自处理，一切都赶紧报告女王。 　　第一条，女王赐死了崔弘量； 　　第二条，女王免去独孤英英的一切职务，勒令小小带着她一起回京。 　　第三条，由六女儿独孤凉凉接替并州总管一职。 　　杨素为秦王求情了，女帝立马拒绝：“法不可违！” 　　英英躺在马车里，面色苍白，小小只能让车夫赶车稳一点，再稳一点，女王催的很急，估计到京师，四妹妹还要有罪受。 　　她偷偷关注了一下马车边腰杆挺直的王延，冒出一个想法：我的间谍，难道迷上小英英了？ 　　看到四女儿半死不活，女帝气爆了，这模样好生可怜不能打，就只能骂了：“朕创下大业，作训垂范，多少臣子为了江山出生入死，你是我女儿啊，败坏的这么快啊！ 　　朕都不晓得要怎么责罚你！” 　　英英胆子小，被女帝疾言厉色，吓得惶恐不安，加上中毒，病情越来越重，六月，病亡。 　　王延在英英下葬之日，号泣而死。 　　最后那句是史官记载，人再悲伤也没法子在特定时间把自己痛苦死……王延服毒了。 　　——曾经有一位又帅又聪明属性忠犬的男青年，结果喜欢上我妹妹了，追着我妹而死啦！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诚恳说——观音菩萨啥都做得出啊！ 关于欢喜禅，有神文《亮出你的舌苔或空空荡荡》，曾在《人民文学》刊载，网上能找到，大家有兴趣的可以看看。 相关资料来自实因萨迦派之《道果——本颂金刚句偈注》，性转啦，但其实也不算性转，因为……若上师是女，的确搭配的就是男人…… ☆、蜀王独孤秀秀 　　独孤秀秀，乃坐镇西南成都的蜀王，任西南道行台尚书令。 　　哎，她是个满怀科技梦想和医学梦想，还很有音乐细胞，简直投错胎的，当初在四川就想着用少数民族和死囚做人体试验，被辅佐的元岩苦口婆心劝止了。操碎了心的老臣很容易就疲劳死，王韶在回京路途死去，而秀秀的总管长史元岩，法令明肃，吏民称焉，还是一位人望高的贤臣，但是这位没办法永远活下去……他一死，秀秀就和彻底解放一样！ 　　她是四川的土霸王，想怎么乱来就怎么乱来。扩大成都的市区面积，凿成五百亩人工湖摩诃池，池边还修建了玩乐专用的散花楼，最神奇的是，监造了一千多张琴，广泛散布民间，要把成都打造成音乐之都（这个想法真的很前卫，老百姓大部分还在为吃饭穿衣娶媳妇愁，她就太超前的考虑培养群众艺术素养）。 　　秀秀一方面脾气暴躁任性，一方面又绝顶聪明，另外，女帝那么多女儿，她是模样最漂亮的，武艺最高强的，性子最直率的。因此哪怕她诸多方面做的不妥当，女帝也用“她年纪还小”帮她找理由。 　　京城有两位名士聚众讲学，惹得女帝不开心，就想让他们到四川辅佐秀秀——眼不见心不烦嘛，哎，成都哪里比得上京师繁华，这二人就拖延着不肯走，想等女帝改变心意，可是秀秀才不管其它呢，让士兵把那两个老头用枷锁锁住，当囚犯押送到成都（差不多八百公里哇，幸亏这二人身体不算差）……然后……然后让这二位为她看大门！ 　　那两位名士，一个是天文学家，名儒后进，博学通儒，无能出其右者，编纂了《皇极历》；一位乃经学家，而且是出了名的天才，什么周伯通一手画方一手画圆都弱爆了，他曾经当众做到：左手画方，右手画圆，口诵，目数，耳听，同时做五件不同的事情。学通南北，博极今古，为了拿赏钱还造假了一百二十卷《连山易》、《鲁史记》古书，结果这件事被人揭发打了好几十板子，虽然德行有亏，但是此人全身都是本事。 　　这种特级的人才，落到秀秀手里只能当门神。 　　秀秀没有太子那份礼贤下士的精神，也不会和小小一样奉行“能利用的都要用”，逆着她就会反弹，会报复，但是对喜欢的人又全心全意，能让她消停的元岩不在人世了，另一个能压下她的女帝又距离太远，管不着。 　　元岩不在，秀秀可自在了，她的王夫，乃长孙家的嫡子——太爷爷乃北魏太师、上党文宣王长孙稚；爷爷是上党郡公长孙绍远；父亲是泾州刺史、薛国公长孙览，长孙览性质朴温和，堪称表率，当年就被周武帝遗命指定辅佐渣姐夫，然而，渣姐夫实在渣到多么贤良的臣子也帮不了他；在女帝心中，这位性质淳和，堪为师表，所以建国后，让他教导太子，嘛，秀秀的王夫的爹是二姐的辅导老师！所以，秀秀一向被当做太子那派的。 　　这夫妻两个感情真不错，虽然是女王定下的姻缘，但是电波非常相合，都年轻，玩性大，二人常常出门游猎，猎的是人！看着那帮异族人跑来跑去仓皇逃窜就一箭射过去，嘻嘻哈哈。除此以外，秀秀捕捉了少数民族的青壮年，男子就阉割后充当宦官，女子随意贩卖；她从死囚身上活取胆……这些行为尽管残暴，但是和小小没直接关系哇，小小反而放心——就秀秀这素质，在储位争夺战只能当太子二姐的猪队友。 　　女帝明白：要是教训英英，她一定老老实实听，但是秀秀呢？搞不好就阳奉阴违，女帝暗自和王夫杨坚说：“我活着尚且可保无事，若我不在，秀秀必然造反！”这个闺女胆子太太。 　　秀秀在平衡家庭关系上比二姐和英英强多了，她挺宠爱侍卫董先云，她的王夫从来没为了这种事生气啊嫉妒啊，后来董先云因病去世，秀秀很难过，她的王夫居然也很难过，两个商量着，要好好为董先云修坟墓，为了纪念逝去的情人，秀秀亲自动笔写了一段悼文，让名匠雕刻成石碑。 　　【董生，字先云，汴州恤宜县人也。祖佛子，齐凉州刺史，敦仁愽洽，标誉乡闾。父后进，俶傥英雄，声驰河渷。董生体质闲华，天情婉惬，恭以接上，顺以乘亲，含华吐艳，龙章凤采 ，砌炳瑾瑜，庭芳兰蕙。 　　以开皇十七年二月感疾，至七月十四日戊子终于仁寿宫山第，春秋一十有九。农皇上药，竟无救于秦医；老君灵醮，徒有望于山士。怨此瑶华，忽焉凋悴，伤兹桂蕊，摧芳上年。以其年十月十二日葬于龙首原。寂寂幽夜，茫茫荒陇，埋故爱于重泉，沉余娇于玄隧。惟镫设而神见，空想文成之术，弦管奏而泉濆，弥念姑舒之魂。触感兴悲，乃为铭曰： 　　高唐独绝，阳台可怜。花耀芳囿，霞绮遥天。波惊洛浦，芝茂琼田。嗟乎颓日，还随湲川。比翼孤栖，同心只寝。风卷愁慔，氷寒泪枕。悠悠长暝，杳杳无春。落鬟摧榇，故黛凝尘。昔新悲故，今故悲新。余心留想，有念无人。去岁花台，临欢陪践。今兹秋夜，思人潜泫。游神真宅，归骨玄房。依依泉路，萧萧白杨。坟孤山静，松疏月凉。瘗兹玉匣，传此余芳。】 　　用大白话讲：董生好帅好棒哦，他死了我好难过哦，好想他哦。 　　秀秀为了个早死的董帅哥哀婉伤心，女帝忍住没把这个女儿骂一顿，同时完全不理解：公孙女婿居然不嫉妒！ 　　秀秀不但残忍，还挺贪心，行军总管史万岁去西南平定叛卞的羌族，她查到消息，史万岁收了人家外族首领大笔黄金，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就私下里把这个大统领放了。秀秀就直接找史万岁要这笔金子。 　　史万岁绝了！他将所获得的金子沉入江中，湮灭物证！ 　　一向只注重政治资本的独孤小小，差点为了史万岁和五妹妹斗起来——费老大劲才忍住，心里暗暗想：以秀秀的品性，还是让女帝陛下训斥她责罚她更好。 　　其实，比起拉拢杨素当同盟者，独孤小小更想得到的，是史万岁。 　　史万岁比小小年长二十岁，小小还没出生呢，十五岁的史万岁就从军了，他英俊威武，擅长骑马射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小小心中浮现无数武将名字：霍去病！兰陵王！袁崇焕！！ 　　 ☆、落雁将军 　　那一年，小小不满十一岁，兴致勃勃去观望三军誓师（她超喜欢看帅气的兵哥哥们）。 　　恰逢一群大雁飞过，史万岁在马上雄姿英发，慨然大度，高声宣言：我要射下那一行中的第三只雁。 　　于是发弓射去，雁应弦而落，三军叫好声如同雷鸣。 　　小小扬起眉头，雀跃精神，她的心里面同时在打雷和闪电呢，这就是军中男神哇！古人形容美女最常用的词汇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男神，你真的是“落雁”级别的！请务必等我长大。 　　要只是容颜一见惊艳，是否会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象？她只记得那弯弓射箭的形象，似有一层光彩笼罩，去后长相思，终身不能忘。 　　实际上，史万岁的军旅生涯并非一帆风顺，而是磕磕绊绊。 　　没两年，史万岁牵连到一件谋反案子，什么职位什么官衔都没有了，跌入谷底，被女帝惩罚丢到敦煌当戍卒。从将军到小兵，他还是重新站起来，职位低，没关系！拉帮结伙轻装骑马，深入匈奴境内，带回大量牛羊马匹，补充军需。 　　那时候镇守北方的大将，乃小小亲爹杨坚的姐夫，小小要称呼一声“姑父”的秦州总管窦荣定（女帝和王夫更加信赖自家王亲贵戚），伴随着卞朝和匈奴某部落关系日益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史万岁连夜赶到窦荣定的军营，毛遂自荐，请求随军出征。 　　他有能力，他只是需要一个机会。 　　在一场最关键的战役里，卞朝和匈奴约定：两军中各选一位勇士决斗比个胜负，史万岁登场了，敌我在马上对战，一个回合，他就把敌将头颅斩下，匈奴大惊，不敢再战，即请议和而退。 　　史万岁名振北夷。 　　那时，独孤小小跟在姑父身边学习（学完了要学以致用的，她觉得暂时不用整天被王韶苦口婆心——谆谆教导她做个好藩王，实在太好了），亲眼目睹他的英姿。 　　啊，史万岁的马上征战骁捷若飞当朝第一，小小不禁想，这位死后若化为英灵，职阶一定是骑兵(Rider)。 　　灭陈朝之战后，传说女帝要把南朝居民移居北方，于是民心浮动，爆发了一批叛乱，其中最厉害骁勇的自立为帝，要和女帝死磕。史万岁分到了最艰难的任务，追击逃跑的叛兵，历经七百多次战斗，击败叛军无数，最后太过深入南方，失去音讯，一下子失联十几天，全朝野都以为他捐躯了，然而，他把书信放入竹筒，随水漂流，传递来重要情报消息，如果说杨素是调兵遣将平息叛乱的总指挥官，那么，史万岁就是幕后英雄。 　　接下来，在西南平定叛卞的羌族，史万岁路途里遇到诸葛亮纪功碑，铭其背曰：【万岁之后，胜我者过此。】他令左右推倒石碑，继续进发。 　　渡西二河，入渠滥川，行千余里，破敌三十余部，虏获男女二万余口。 　　太平洸洸，如龙之骧。 　　被坚执锐，我武维扬。 　　北征虏塞，南计蛮荒。 　　定远之功，于邦有光。 　　多年来，卞朝有无数场战争啊战役啊要打，史万岁作为猛将，就是一直战战战，从北到南，战不止息。 　　好不容易，西南战役全面胜利，回来的路上，就被秦王独孤秀秀索取贿赂——当然，他不给，宁可把金子丢江水里；接着，他经过扬州，出于基本礼貌也要拜访晋王独孤小小。 　　独孤小小热烈欢迎史万岁！尽心尽意对史万岁，先从朋友做起嘛……虽然现在没法对你做什么，但是等我为帝…… 　　小小暗自脑补，他收黄金贿赂，是为了抚恤底下死去的将士遗孀孤儿，毕竟军队开销大。 　　嘛，就算他自用也无所谓，军神难道就不能奢侈腐化啦？落雁将军吃的好点可以保持身材和体力；穿得好点可以给大家带来美与力的享受；当帝王的，不能又要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早早就给史万岁一座金矿，他当然就不会看上一个少数民族统领的贿赂！ 　　反正小小就卯足劲对史万岁好，于是女帝顺势安排了史万岁来监管晋王府的军中事务。 　　哎，史万岁真的比杨素难拉拢，小小摸不到他的底，不管如何示好，他一直淡淡的……她也不敢告诉他太深入的谋划。这个人的确在征战上无人能媲美，但是论花花肠子阴谋诡计，还是杨素强，而且杨素想要什么，小小能了解，但是史万岁想要什么呢？ 　　一将难求嘛，小小不怕花功夫，她愿意慢慢去了解。 　　次年，四川那边又有少数民族闹事，秀秀不反省自己，先上了奏章告状：史万岁受贿纵贼，致生边患，毫无大臣气节。 　　女帝就查，查出来史万岁收过外族金子。 　　这闹大了哇，女帝直接下令：明日斩首。 　　小小深知女帝心思，给史万岁暗中递了小纸条：认罪。史万岁赶紧把什么错都揽下来，同时他的老战友左仆射高颎和左卫大将军元旻也帮他求情——毕竟，像他这样厉害的将领，难能可贵。 　　杨素没有帮史万岁求情。 　　女帝将史万岁削官为民，不过数月后觉得这种将才不用是浪费，把他恢复官爵，调到甘肃防备匈奴。 　　小小不能因为史万岁的事情抽打五妹妹，但是，这丫头毁了她拉拢史万岁的大计啊！多给点时间也许她就成功了！有了史万岁她对军队的操控就大大增加，可以更有把握打败太子二姐……嗯，难道秀秀这是帮太子助攻，有意识这么做？ 　　史万岁在眼前，和他交好无可厚非，人家现在在边境啊，与这样的将官太亲密，只会惹得上位者猜忌。 　　小小决定等，反正已经等很久了。 　　英英死得太早，哪怕女帝觉得她是自找的（帝王是不会犯错的！错的是别人！是这个世界！！！）……还是一整天吃不下饭，小小宽慰母亲，努力刷好感，任何人看了，都会说这是一个好女儿、好姐姐；不过太子那边就越发不安：独孤小小借此机会回京，难道就不走了？！ 　　小小留不下来，匈奴南下了！ 　　女帝也没心思为不争气的英英哀悼了，下旨：晋王独孤小小与杨素领军出灵武道，汉王独孤凉凉与史万岁率兵出马邑道。 　　 ☆、杨约 　　四月，达头可汗率大军犯塞。 　　女帝命晋王独孤小小和越国公杨素从灵武道（大约是宁夏这个位置）出击。 　　出发前，小小和杨素需要商量进击的细节（主要是杨素说，小小听），虽然小小打了不少仗，也做过总指挥，但是……实际拼杀的还是下面的将领。 　　她有自知之明，战争还是交给专家好。杨素身经百战，还是盟友，同时对胜利充满渴望，没必要坑她。 　　PS：匈奴人的发型，哎，头顶是秃着的，脑门上留一块梯形短发，然后左右对称两根小辫，毁形象堪比日本月代头（影视剧里冲田总司梳这个头都好看不起来）和清朝辫子头（清宫剧为了博取女性观众的收视率，硬是把历史里金钱鼠尾头改良了，几乎秃瓢，只有脑后一条细细长长的辫子，堪称毁容头），一群发型奇葩的圆头，平鼻，小眼睛，粗短身材骑兵……这种配置根本无法谱写“在战场敌我双方一见钟情”！ 　　要是和哥特人罗马人打仗，至少有机会欣赏一下白皮肤金发蓝眼颜值高帅哥……哎，距离太遥远了……小小只能指望祖国日益强盛四方来朝，然后瞅瞅外交官里是否有西洋帅哥…… 　　穿上戎装，小小去见了杨约，杨约是杨素的弟弟，大理寺少卿，杨素是嫡子，杨约是庶子，但是他们关系比通常的亲兄弟更良好亲密，可以说，杨约的意见，杨素百分之九十以上都会听从。 　　不是因为杨素没主见，而是杨约钩探索隐，心思细腻，对兄长的一言良策，往往能让他做出最佳选择。 　　屏退众人，小小冷冷的瞥了杨约一眼：“杨惠伯，你可知罪？” 　　杨约，字惠伯。 　　“微臣知罪，罪该万死。”他屈膝跪下来，阴沉的脸有一丝惶恐，忙忙垂头，不与晋王对上视线。 　　小小一脚踹到他心窝，然后俯身抓住他的头发：“我允许之前，不许开口；我允许之前，不许睁眼。 　　我说停止之前，把衣服脱掉。” 　　闭着眼睛脱衣服，速度当然快不起来，等他脱得只剩贴身单衣，小小才喝止：“如此丑态，好生可恶！”伸手游滑到他肚腹之下，轻捻他下方软软的部分：“杨少卿，大理寺正四品大员，幼时爬树玩耍，失手而坠，此处变成了废物！”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被她一拉一推，前臂着地摔了下去，还没回神，双手已经被蹀躞带扣死了，带扣是犀角銙，嵌入手腕，丝丝的疼痛。 　　他没有开口，没有睁眼，只听到火石摩擦，无法计算的时间里，有什么热的烫人的物体凑近他身子下方，还有那根纤细秀丽的手指，陷在他那毫无作用的软肉中，他感到了紧张，感受到了热力，还感受到……心满意足。 　　小小把蜡烛油往他肩头滴了不少，在他耳畔恶狠狠的威胁：“无用之人，不如架起柴火，烧成灰烬！”为了给他留下难忘的回忆，特意在他脚趾头上滴蜡油（没办法啊，在手指头就太显眼了），俗话说，十指连心，杨约咬着嘴角忍痛，还是忍不住，从口腔蹦出了丝丝呻~吟，她立即双手捂住他口鼻，那手那么香，压得那么紧，待到他几乎窒息，仿佛在水里淹淹沉沉被捞出来，从口腔里低低唤出一声“小小……” 　　〔小小］是约好的“停止”词汇，说明他觉得可以了。 　　放开手，解开带子，小小歪着头问他：“这样就够了吗？” 　　“你马上要出征了。”保持体力吧。 　　小小和杨约的交集，在五年前几乎没有……一个是北方藩王，一个是大理寺官员，完全扯不上关系。 　　小小一年都难得回京城一次，回来后，哎，要回来，众王都回来，除了大姐清心寡欲连借口都不给躲在封地养女儿，二姐和云帅哥情深情钟，五妹和董侍卫亲亲热热，衬托的独孤小小仿佛被虐的狗。四妹妹倒是没带个小情人，因为她胆子小不敢惹女王。 　　剩下的妹妹们年纪幼没那个需要。 　　胆子最大可以捅破天的独孤秀秀，非要带姐姐们去见识一下男闾（男子青楼）。 　　俊男怎样新鲜，品种多么齐全，美人怎样装束好看，如何调戏过瘾，秀秀说得十分高兴。 　　小小则下定决心：看一眼满足好奇心就溜。 　　首先，环境很优雅别致，点心茶水都是上佳的，至于重中之重，男人的质量……面对四个王爷，肯定上最好的。 　　袁瑶华，年十六岁，姑苏人。本官家子，善丹青，工吟咏。鲁素问，山东人，年十七岁，善弈棋。褚清南，姑苏人，年十六岁，擅舞剑；林梅，京城人，年十四岁，眉目清扬，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就算让吴道子去画，也画不出美人神采…… 　　小小借着尿遁赶紧逃离诱惑，至于英英……实在顾不上了。 　　她不是不喜欢，超喜欢的！林梅的眼睛非常灵动，凝眸伫望的时候，小小心摇目眩，真想扑过去揉揉抱抱：“正太，让姐姐疼你……”。 　　为了当皇帝，就要止住浮动的心！小小默念佛经告诉自己远离美男，绝情弃爱！ 　　小小对这片完全不熟的，出了门不辨方向，迷路到一家青楼边，哦，其实她不可能一个人跟着姐姐妹妹“见识”，身边侍卫明的暗的足足二十四人，就是来刺杀当人体盾牌也能帮着挡一会儿的，他们也不知道晋王这么快步走想干嘛，都老老实实远远跟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为了表明自己不爱声色不重容颜，小小的侍卫全部是相貌平平！丢人堆里找不出半点特色的！个别还有缺眼睛塌鼻子和长疙瘩的，不管看着多么糟心，这阵容让女王觉得【三女儿性情朴实不慕虚荣】。 　　然后，青楼里一声尖叫。 　　侍卫们都警觉着，随时准备杀人和被杀。 　　一个花娘房里死了人，她太害怕了，不禁惊声尖叫，晋王上前和花娘问了些话，她很有谈话技巧，花娘原本只鸣呜咽咽的哭，慢慢缓和情绪，说出实情。 　　小小给了点银钱，带走了“死者”——杨约。 　　杨约让花娘用红绳绞住他脖子，狠狠勒紧，花娘贪图钱财，已经不是第一次被这客人提出古怪的要求，但是她没掌握好力度，把杨约搞窒息了，还以为他死了…… 　　小小就近把杨约带回一处自己的宅子，觉得此人能装晕装的那么认真，那么逼真，简直可以去考北京电影艺术学院。 　　——我知道你很尴尬，但是不能一直装下去嘛。 　　 ☆、棋挑 　　独孤小小一杯冰水，把杨约“唤醒”了。 　　“杨寺正，可愿与我对局？”小小捻着碧玉棋子，盈盈笑道。 　　彼时，杨约担任大理寺寺正，正六品下。 　　杨约用巾帕揩干头脸的水，饮下一碗热姜汤，视线和小小的轻轻一触——她水汪汪的眼波一转，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倒是和平日朝堂上端庄贞静大为不同。 　　白玉棋枰，碧玉棋子，手谈一局。 　　棋经曰：上者远其疏张，置以会围，因而成得道之胜。中者，则务相绝遮，要以争便求利，故胜负狐疑，须计数以定。下者则守边隅，趋作罫，以自生于小地。 　　通俗说：高手通过明了棋子的规律获得胜利，看起来不着边际似乎毫无希望的落子，在必须的时候，棋子聚合成围；一般人则双方竭力扭杀，争取最便利的位置而得利；最笨的，就是守住边角，谋求那方寸之地。 　　大局为重。 　　一边下棋，小小一边闲谈着，没把心思全放在棋盘上（她的棋力……她从来没把心思放在琴棋书画上，卯足了盯着女王陛下和亲爹杨坚的心思，目标就是龙椅），反正随便玩玩：“杨兄，可愿听本王一言？” 　　“臣……愿闻其详。”杨约年纪比小小大八岁，可是万万不敢担当这位的“兄长”，晋王在繁华富贵之中，却无骄奢淫逸之事，富贵骄人之态，一向风评很好，四方名士，星从云集（当然，集合人才肯定比不过太子府）。 　　“杨兄，可要贤昆弟今后一场大富贵？”小小提到了重点——贤昆弟，兄和弟。杨约是引线，要牵扯到杨素。 　　“小人不可言富贵；家兄富贵之极。”也就是说，他杨约对富贵不想贪；而杨素位极人臣，又不可能更上一步！ 　　挡在前面的是高颎，女王陛下死忠臣子，太子殿下的亲家，有文武大略，明达世务，竭诚尽节，进引贞良，以天下为己任。 　　“令兄的富贵，盛则盛，可惜难久。 　　太子得志之时，有高颎、云定兴等，令兄如何自处？”和杨素一种类型的人才，太子二姐拥有的不止一位，轮亲近程度，高颎是亲家，云定兴是真爱的爹。 　　当臣子的，要是没有一定盘盘绕绕的关系，一副玲珑心肠，有点风吹草动就落马了，像史万岁，多厉害多能打啊，武勋那么强，牵扯到个可能有的谋反案，一下子就被赶到敦煌吃沙尘暴的灰了。“何况，权召嫉，势召妒，昔日屈居于下之人，安知不危及令兄，取而代之。” 　　这一点，杨约其实很明白，要是他哥哥甘于做个富贵闲人，韬光养晦，倒好办了，问题是，杨素那脾气！任凭黄金满斗，也难以买动他一笑，报复和整人都是好手；但是一旦看顺眼了，世人觉得难以忍的事儿，他搞不好笑笑就算了。 　　陈朝灭亡，陈后主的亲妹子乐昌公主被女帝赐给杨素，这位公主原先是嫁过人的，原驸马徐德言来京城找她，手上有半面铜镜，是他们当年战时分别约定的信物。 　　乐昌公主让一个仆人在月圆之夜闹市高价卖半块镜子，与徐德言的镜子严丝合缝对上后，徐德言知道妻子已经是别人家的了，只能用一首诗寄托情怀——镜与人俱去，镜归人不归。无复嫦娥影，空留明月辉。 　　杨素知道这个消息，直接就把乐昌公主还给前夫了，还赠送了一些财物。 　　同时，严酷起来，杨素也完全下的了手！打仗前，他故意把犯错的士兵处死，一次可能多达百人，血淹没面前土地，他照样神色如常，借此激发士兵们的杀性。 　　“我的记性很好。 　　对我的恩德，时时刻刻放在心上。”小小此时和太子的势力，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所以，势必拉拢一位女王陛下的近臣权臣。“昔日武帝赞令兄——好好努力，日后自有富贵。 　　令兄答曰：臣但恐富贵来逼臣，臣无心图富贵。 　　富贵草头露，若要长久，说难，那很难；说容易，却再容易不过。”废立乃大功，反正杨素也不可能跟太子（气场不和），不如，选我吧。 　　杨约当然不能一口答应，沉吟一下便道：“此乃大事，请容臣与家兄徐徐图之。” 　　小小是个臭棋篓子，杨约也没故意让，不出意外，以她惨烈的下棋水平，结果就是输了。 　　“既然输了，杨寺正请拿彩头。”小小执他之手，凑着他耳边说了一句话，“两两鸳鸯戏。” 　　“晋王之赏，臣不敢当。”杨约吓了一大跳。 　　“本王之意，不在棋。”小小轻笑，“怨女旷男，今是良宵。” 　　“臣不可。” 　　众所周知，杨约童年重度摔伤，下面……根本硬不起来。 　　“本王说可，就可。”小小拿出一把漂亮的银刀，对准他的咽喉，轻轻开了口子。 　　她把闪闪发亮沾着血的刀子放在他眼前晃了晃，血滴顺着刀刃落下，她慢慢说：“这就是游戏而已。 　　你只是喜欢这种游戏而已。 　　本王想和你一起游戏。” 　　杨约早在八岁爬上那三层楼高的大树，就迷上了接近死亡的刺激感觉，那种在高处随时可能粉身碎骨的危险，如此有吸引力，哪怕他摔得毁了子孙根，也禁不住。 　　他想要被控制，被命令…… 　　此等性情和偏好，在这个时代是“无德”的表现。 　　他聪明，他敏感，他对人的善意恶意伪装真实有直觉的探查。 　　“为什么是我？” 　　“只能是你。” 　　小小不玩百合，但是，和男人风流就要冒怀孕的危险，二姐在婚前就和云谦有了一腿，还怀上了，把女帝气的呦，小小可不敢只欢乐当前，不考虑未来。她很想尝试男女之爱，又担心风险……她万万不能失去女帝欢心。 　　她思来想去觉得太监最安全（曾经有一阵子穿越小说女票厂公女票督主很流行），可是，只有宫里有太监啊，在仁寿宫女王陛下的住所乱来，危险系数太高了。 　　杨约，简直就是雨化田（龙门飞甲）和斐东来（狄仁杰之通天帝国）集合体啊！论样貌，杨约不是男闾小倌儿五官美丽的长相，他脸色白净，眉眼细长，常年阴沉，很能吓唬犯人；职业很加分！搁在现在就是最高院法官，啊，雨化田加斐东来加法官加很愿意听他话的哥哥是杨素，如果十分满分，小小会给出九十九分。 　　“王爷有情于吾么？”杨约简直觉得迎面一块陨石啊。 　　一腔心事．却难以言表。 　　“情之一字，谈何容易。”小小用刀背在他脖子上轻轻划过一圈，感觉到他的战栗和疑惧，“本王可以等。 　　别让本王等太久。” 　　好歹看过《五十度灰》，只要把杨约弄得半死不活（要在合理程度上，闹出事反而得不偿失），他就满意了？ 　　不不不，其实蛮琐细麻烦的，小小就静下心慢慢和杨约交流……擦，杨约的幻想超丰富啊，好好的大理寺高官觉得无趣，反而向往着昆仑奴新罗婢，在摹想世界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当然不能真的死掉），方能带来快感。 　　小小思索，找件奴婢衣服给杨约穿穿？突然灵机一动，让他把下面的衣物全都除去——标准的半裸。 　　“再下一局吧。” 　　小小气定神闲，杨约这装束实在无法定下心，但是……小小棋艺太糟了，照样输。 　　“让棋都不会吗？ 　　做奴做婢，却不肯让人一毫。”小小推开棋盘，坐到他怀里，手伸到他脸上，摸了摸，拿起茶壶灌了他一肚子水。 　　他喉咙里痒痒的说不出话来，她就这么坐在他赤~裸的腿上继续下第三局棋，他再有定力也坐不住，何况姜汤加白水，导致人有三急，急不可耐。 　　面色潮红表示他要方便一下，可是她不许，把棋子拿起来，在棋盘上慢慢摆弄，杨约都把持不住开始发抖了，她摩着他肩头：“我命你忍，既然比起女子多了那一小块肉，自然能忍的余地也大点。” 　　棋子在棋盘堆叠，他在强烈的羞耻和煎熬里，却感受到从未有的极致愉悦。 　　虽乏云雨之趣，却有欢乐之欲。 　　她看他再也忍不住了，要他当着她面释放在便器……释放一半又让他停住憋着，使劲的把他按在床榻上，压住了他…… 　　靠着杨约牵线，小小才能让杨素帮着自己，造舆论！那些官宦宫妾，多说太子的是非，女王陛下听得多了，自然有了其他想法。 ☆、谋夺 　　中原和匈奴的关系，那就是一本烂账！人物关系复杂的可以写七十卷的POV小说《草原与中原之歌》，角色众多，跌宕起伏，充满杀与操。 　　在卞朝建立的前一年，遥远的北方草原，一个豪华帐篷里，突厥国佗钵可汗充满感情的对儿子说：“都说父子之情很感人，可是我哥却毅然把可汗之位传给我，所以我决定——我要把这个位置交给我哥的儿子！” 　　先别说这是什么感人的兄弟情的升华，上上任可汗乙息记可汗传给亲爱的弟弟木杆可汗，木杆可汗快死了，又传位给亲爱的弟弟佗钵可汗，都没想到自己还有儿子，自己儿子其实也眼巴巴想当一国之主……这一回，可汗没想着把王位给弟弟啦，决定给哥哥的儿子！ 　　估计他亲儿子要恨死他了，简直恨不得用牛皮把老东西立马闷死！ 　　八卦一句，这个快死的老头佗钵可汗，就是千金公主名义上第一任老公，因为从北周到突厥国国都太远了，而公主出嫁手续很复杂仪式很排场，送嫁队伍还没出发，佗钵可汗就死了。 　　老可汗要传位给哥哥的儿子大逻便（匈奴名字，汉人听起来都觉得怪怪的，很容易联想到奇怪物品，其实从名字含义，很帅的，匈奴王族姓氏是“阿史那（Ashinas）”，意思是——苍色狼眼，他们家族血统纯正的皆是若琉璃的绿眼睛），可是，大逻便的母亲身份太低了，于是贵族们嚷嚷换个人，哦哦哦，老可汗的儿子庵逻，母族就很高贵嘛，就是他了！ 　　然后乙息记可汗的儿子摄图来了，表示支持庵逻，这下该尘埃落定了？不，大逻便只差一步就成为可汗，自然心有不满，庵逻坐大可汗这个位置没多久，就被大逻便骚扰的烦不胜烦，他们争来争去，结果……摄图反而成为赢家，号称沙钵略可汗。 　　再八卦一句，沙钵略可汗顺便把千金公主接手啦，没多久，突厥国南下，因为打不过卞朝的雄兵强将，千金公主写信认错，被女帝陛下封为大义公主。 　　大逻便继续不开心，沙钵略可汗也不想闹太僵，就任命他为阿波可汗。 　　达头可汗，作为西突厥可汗，原本就跟着沙钵略可汗脚步马首是瞻往南侵略，不过他的部族实力没对方强，也就吃点残羹剩饭，人家吃肉我喝汤，但是，压根吃不上肉啊。卞朝战将一大把啊，不但武力强，还恩威并施离强合弱远交近攻投放间谍，这联合部队就败了，不但败了，还埋下了分裂的隐患。 　　阿波可汗反正和沙钵略可汗关系糟糕，决定奉行敌人的敌人就是我朋友哦，要和卞朝友好交往，于是沙钵略可汗立马攻打阿波可汗的地盘，把人家亲妈给杀了。 　　这仇恨闹大了。 　　阿波可汗逃奔达头可汗，放话要和堂兄弟不死不休啦。 　　沙钵略可汗和阿波可汗互相攻打，用兵不断，各派使节到卞朝向女帝请和求援，当然，女帝才不理他们唻。 　　打吧！打死活该！ 　　匈奴人终究没有汉人狡猾，离间计非常恶毒，草原上就没停过战乱。沙钵略可汗战啊斗啊，好几年后猛然发现：嘿，我为啥老和匈奴部族打？他的堂弟，他的部下，一个个背叛他，越打国家越弱！ 　　他终于没有笨到底，对卞朝俯首称臣：两境虽殊，情义如一。自今子子孙孙，乃至万世，亲好不绝。上天为证，终不违负！此国羊马，皆皇帝之畜。彼之缯彩，皆此国之物。 　　然后，沙钵略可汗死去，都蓝可汗继承王位，顺便也继承了老爹的女人；而大义公主，由于屏风提诗惹恼了女帝陛下。没多久，都蓝可汗就发现大义公主给他戴了绿帽，含恨捅死她。 　　达头可汗并没有白来中原一趟，虽然那时候他没捞到足够好处，可是，长城以南的丰饶，深深的吸引了他，哪怕抢点东西就跑，也很划算啊！ 　　他决定自己率部南下，好好捞一笔，不幸的是，他遭遇的，乃是杨素，杨素任用了投降的匈奴人，率领骑兵，围追堵截，打败了以骑兵著称的马上民族！ 　　达头可汗重伤，但是养好伤他贼心不死卷土重来！这次，卞朝做了充分准备，兵分两路，一路杨素和晋王；一路史万岁和汉王。 　　达头可汗倒霉透顶，迎面碰上了史万岁的骁勇战队！当侦察兵报告，前方史万岁！达头可汗第一反应：哪个？敦煌戍卒史万岁？不会吧？！ 　　答案：是他。 　　可汗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连摆开阵势打一打的想法都没有啦。史万岁的名头太响亮，他最厉害就是一刀把敌人首脑砍死！ 　　史万岁驰追百余里，纵击，大破之，斩数千级。 　　又继续跟踪追入沙漠数百里，凯旋而归。 　　听到史万岁的捷报，小小挺高兴——不愧是我看中的男神！ 　　北方的空气侵袭她的皮肤，顶上是无边无际的蓝天，眼前是无边无际的草原，博大又强悍的风，不时把风沙往脸上抽打。 　　除了看令人愉快的战报，她还一直关注京城动向，哎，太子二姐又犯傻了，得不到母亲欢心，居然跑去找术士王辅贤，王辅贤神神叨叨说：“白虹贯东宫门，太白袭月皇，太子有废退之像。” 　　二姐害怕了，乱了方寸，但是怎么对付不吉利的天象呢？她在太子府后修建庶人村，就是些破烂草房子，里面都是粗农具，还有些遵循五行制作的符咒…… 　　当然，这一切都要感谢好间谍姬威，二姐的喜怒哀乐，一言一行，都能及时传到小小这边。 　　二姐啊，你真是什么都不明白！ 　　当初，二姐夫病亡，女王陛下就想让云谦殉葬，二姐死死护着爱人，那一刻，她忍不住说了老实话：“早知今日，我几年前就该先杀了元孝矩！” 　　元孝矩，二姐夫的亲爹。 　　二姐总觉得，没法一开始和心爱的云谦幸福恩爱，就是因为包办婚姻，父母为了贪图元孝矩的权位兵力和政治支持，她根本不需要这些啊，爱情又不是买卖。 　　她就不想想，云谦，是云定兴的私生子，要不是攀上她，根本见不得光！太子成亲后，云谦结了婚，没多久那倒霉夫人还不明不白死了，于是太子怜惜他，放不下他，接他入了府还重之爱之为他生儿育女…… 　　女王陛下能喜欢这种人吗？她那么憎恨小三，结果看到女儿就想到“她和小三在一起”，多深的母爱也消耗不起。 　　杨素不愉快。 　　敌人全被史万岁赶跑了，他什么功劳都没得到。 　　当最新情报传来的时候，小小坐不住了，虽然心中有了计较，但是，要和盟友商量一下嘛。 　　“宫中有变，急需回京……”杨素的情报，其实也不比小小慢多少，“晋王，您如何看？” 　　当然要回京！ 　　回京才有机会拿到龙椅！ 　　小小以女人的直觉，觉得这个“变”是有利于她的，但是她这回超级不走运，正在与匈奴的战争啊，到底找个什么理由才能回呢？ 　　受伤？ 　　生病？ 　　失忆？ 　　转日移天当太子，需要时机啊，这个时机到底要如何把握？ 　　姜还是老的辣，杨素缓缓说：“匈奴已经投降。” 　　“……”小小一双眼睛亮闪闪看着他，哎，你可以和女帝报匈奴投降，投降就没仗打，没仗打就可以回去。 　　可是，史万岁还在追着匈奴的残兵败将砍人头呢。 　　“匈奴此番不是侵略，只是放牧而已。”杨素继续说道，语气严肃，“匈奴投降之后，史万岁为了邀功，借机攻杀，死伤无数良民。” 　　秤漏，是这个时代的计时装置，以器贮水，以铜为渴乌，状如钩曲，以引器中水，于银龙口中吐入权器。漏水一升，称重一斤，时经一刻。水滴一滴一滴吐入受水壶，不管你多么希望它滴落的慢点，或快点，它都如同时间本身。 　　自顾自的滴落。 　　好大喜功的杨素啊！ 　　你这是嫉恨史万岁的功劳！！！ 　　小小想了一下男神，再想想王位，立马选好了。 　　军中男神，以后可以努力提拔；但是王位，那只有一个，唯一的一个！ 　　小小满斟一杯酒，恭恭敬敬奉于杨素手上：“富贵当与卿共之。” 　　杨素接杯在手，一饮而干。 　　 ☆、逞妒 　　关于宫廷那一桩腥风血雨的秘闻，流传了几个版本。 　　版本一，女帝偶染疾病，需要调理，王夫心烦之际，就到仁寿宫某花园散步顺便散心，却见一个少女，在宫门卷珠帘，见到王夫，慌忙把帘钩放下，跪倒磕头，起身后，低了眉眼，站在珠帘边，王夫忍不住一看，哇，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疑秋水为神，认白玉为骨；粉妆玉琢，亭亭玉立。 　　好一个大美女。 　　王夫不自觉的魂飞天外，动了心思。 　　这是五百年的冤孽，还是三千劫的魔障？二人这眉眼一对上，就再也挪不开了，王夫忍不住问她些家常话儿，再往后，就忍不住，做了些夫妻才有的事儿。 　　版本二，女帝老蚌生珠怀上一胎，安养调护，非常精心。 　　王夫在花园饮酒之时，端盘子上菜的侍女十分美貌，殷勤劝酒，王夫心猿意马，不禁拉她共饮。少女脸飞红霞，越加娇媚，王夫忍不住问道：“深宫可寂寞？” 　　少女摆出娇媚样儿，泪眼盈盈：“寂寞不敢怨。”她是个聪明女人（当然，只是普通小聪明，没有大智慧），觉得快攀上高枝了，眉眼里动情娇态，楚楚可怜。 　　王夫，整个国家地位仅次于女帝的人，显然是很有吸引力的，如今独孤家和杨家共有天下，杨家人都是王侯，哪怕睡的没有正经名分，若她能一举得男……日后富贵不可限量。 　　酒是色媒人。 　　王夫酒兴发作，色胆猖狂，哪里记得女王陛下，褪衣解带，两个就抱在一处，亲亲热热。 　　接下来的发展，其实只能有一个走向！如同长江黄河东流入海，敢和女帝抢男人，下场只能“死”。 　　做完了，杨坚其实是觉得很爽的，但是，就怕女帝知道了，暂且避让出去；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边才云收雨歇，立马有人报告了女帝。 　　女帝立马气势汹汹找小三麻烦了。 　　大度含容，和气相与，怎么可能？ 　　毫无疑问，丈夫睡了别人，这是女帝最无法忍受的，她恶狠狠看着那个青春貌美的女子，骂道：“我宫中一帝一夫，称为二圣，天下无人不知，你这个妖奴，有何孤媚伎俩，胆敢蛊惑君心，乱我宫中！” 　　小姑娘被一群宫人在地上拖过来的，一时间衣衫不整，满面惶恐，战战兢兢，急忙下跪，赶紧把事情推到男方那边：“奴婢乃下贱之人，是王夫醉了……这只是王夫的意思，与贱婢无干……请陛下哀怜免死。” 　　她想谋求富贵，哪知道，这乃女帝逆鳞，触之必死。 　　女帝当然生杨坚的气，但是，她更生气眼前这个狐狸精！年纪都能做自己女儿了，杨坚居然敢！！！她不敢细想，她毕竟不年轻了，无论多昂贵的脂粉，也无法遮挡岁月铁面无情的痕迹。 　　少女的青春，带给女帝沉重的压力。 　　“贱人！昨夜快活时，不知怎样装娇弄俏，哄骗那没廉耻有色胆的男人，今日却花言巧语，推得这般干净！”她的目光，比语言更凌厉。 　　发自内心深处，女帝憎恨着眼前人，只觉得她充满厚颜无耻的喜气：我比你年轻美貌，王夫就是喜欢我！我只是在错的时间遇见对的人。王夫是有苦衷的。爱情来了谁都挡不住。 　　都不用女帝多说，周围的人全凶神恶煞杀气腾腾，少女惊慌的连连磕头，眼泪滚滚落，但是不管哭的多么漂亮，求的多么可怜，女帝就只有更恨她。 　　她的丈夫，就在这里，和这个女子枕席欢娱蝶恋蜂恣。 　　“求我，你就该求那个没良心的！”她看了看身旁宫人，为他们没有尽快理解自己的想法而微恼，“打！”她恨不得把这个祸根断首刳心，弄成一个人彘，丢到猪圈狗窝，去喂猪喂犬！ 　　就这么活生生把这美丽的女孩，打的皮开肉绽血淋淋，了断性命。 　　女帝可没消火呢，冷声呵斥报消息的宫女行动太迟了，然后屏退众人，严防走漏消息，站在尸体边等。 　　她等的是杨坚。 　　杨坚偷偷摸摸溜来，怀里揣着一个玉镯，想哄哄小美人，就只见花朵儿般身子，已经摧残成一团辨不明的烂肉。 　　王夫直直的看呆了半晌，叹息一声，转身就走。 　　女帝厉声一叫：“你……你不念夫妇之情吗？” 　　杨坚的父亲杨忠，多年前追随独孤伽罗的父亲独孤信起家，从权位看，杨家在独孤家之下，杨坚是杨家长子，而独孤伽罗是独孤家最宠爱的小女儿。 　　独孤信是出名的美男子，信在秦州，尝因猎日暮，驰马入城，其帽微侧，诘旦而吏人有戴帽者，咸慕信而侧帽焉。其为邻境及士庶所重如此。——有一次独孤信帽子被风吹歪了，第二天就造成流行，人人都把帽子歪戴，俗语“侧帽风流”。独孤信有七个女儿，最娇宠珍惜的，无疑是容颜和脾气最类似自己的伽罗，她的名字，就是梵语的“沉香木”。 　　对杨坚这个女婿，独孤信很满意，然而伽罗刚嫁人不到两个月，独孤家和北周权臣宇文护斗得如火如荼，独孤信决定刺杀宇文护，而宇文护早有准备，反而把参与者一律处死。 　　独孤家一夜里就败落了，独孤伽罗失去了疼爱她的父母，那一年，她十四岁，而十七岁的丈夫，决定为她庇护风雨，劈坚斩棘。 　　他们一起面对过最危急的时刻，当年，大女婿早就有动手铲除的念头，只是没完全下决心，是她毅然决定动手——大事已然，骑虎之势，必不得下。 　　幸好，他们胜利了。并肩作战，协力夺得北周基业。 　　就是太念着夫妻之情啊……杨坚知道妻子因为没有一个儿子傍身，其实非常不安，老是担心家业会被杨家那些侄子夺走，于是杨坚一力促成她为帝，并且说“吾家女儿不让须眉”，随后又安排了二女儿成为东宫太子。 　　她的好妒远远超过通常男人能容忍的极限（臣子和小妾生个儿子，她都能不开心一阵子），可是他都忍了，他清楚她的妒是她的爱，对妻子的想法，他一直理解和重视…… 　　他暂且止住脚步，他一时想不到往哪里走。 　　“为什么？”独孤伽罗吊着嘴角，凄厉的问他。 　　“我想要个儿子。”他神不守舍，目光迷茫，拖了老长时间，才低低的说。 　　他知道她占有欲强，所以只有她一个……可是，他年纪大了以后，看看弟弟们子孙满堂，而他是女儿满堂…… 　　“你……一直在骗我吗？”丈夫嘴里吐出的话，如同雷鸣，震的她心肺欲裂。“誓无异生之子，相约白头，永不变心……” 　　她为他生了十个女儿，在这个社会，只生了女儿是一辈子的污点，是杨坚让他相信，女人未必不如男，女儿也可以把基业传下去…… 　　现在所说，才是他真实心意吧。 　　上嘴唇紧紧咬住下唇，于即将到来的天子之怒相比，杀一个宫女不过是闹小情绪。 　　小小披星戴月赶回京城的时候，亲爹已经被女王陛下扫地出门。杨坚和独孤伽罗一直恩爱，吃住行都在一起，杨坚没有专门的王夫府，目前只能住在二女儿的太子府。 　　 ☆、东宫 一 　　女帝和王夫不和，这不仅仅是家事……从政治上讲可以上升到国事，他们不能离婚啊（难道用长江为分界线把国家瓜分吗？）——臣子们用通常的思维考虑，觉得等女帝气消了，也就和一般夫妻一样：床头打架床尾和。 　　所以官方消息称：王夫思念太子和小孙孙，要含饴弄孙，才暂时住太子府。 　　哎，明眼人都清楚，没那么简单！想孙子了，在仁寿宫照样可以逗孙子玩啊，如今女帝怒气还没完全释放，火不晓得会往哪里发。女帝很聪敏，但是一旦心上动疑，杀伐果断不留情，臣子没一个不害怕的。 　　被女帝打死的小美人叫尉迟贞，这可不是她一个人死掉就一了百了，女帝要清算！古语云：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尉迟家代代勋贵，尉迟贞的爷爷尉迟迥，母亲乃北周文帝宇文泰的姐姐昌乐大长公主；成年后，娶的妻乃西魏文帝元宝炬之女金明公主，迥少聪敏，美容仪。及长，有大志，好施爱士，任兼文武，颇允时望。担任北周大司马、太师、上柱国。 　　尉迟家族基因好，出了不少美人，尉迟迥的孙女尉迟炽繁，眉弯秋月，颊晕朝霞，都已经嫁了宇文一个老老实实的宗室当妃子，结果宗室命妇过年例行进宫朝见的时候，给渣皇帝宇文赟瞧上眼了，这位不靠谱的帝王，把美人的脸儿目不转睛细细打量一番，心里着实欢喜，神魂如醉。 　　没多久，宇文赟就把尉迟炽繁的丈夫弄死了，然后把美人召入宫中，封为长贵妃。 　　宇文赟早就觉得，一个皇后太少了，心血来潮就要多封几个皇后。在尉迟炽繁进宫前，他就开开心心给自己弄出四个皇后！ 　　朱满月（这姑娘地位卑贱，家里人犯了罪，她被罚为宫奴，但是肚子争气，生下皇长子）为天大皇后，册曰：咨尔弥宣四德，训范六宫，轩庭列序，尧门表庆，嘉称既降，盛典宜膺。尔其饰性履道，无愆礼正，永固休祉，可不慎欤。 　　陈月仪（大将军陈山提第八女）为天左大皇后，册曰：咨尔仪范柔闲，操履凝洁，淑问彰於远近，令则冠於宫闱。 　　元乐尚（翼国公之女）为天右大皇后——册曰：咨尔资灵姜水，载德涂山，懿淑内融，徽音潜畅。是用加兹宠数，式光践礼。尔其聿修仪范，肃膺显册，祗承休命，可不慎欤。 　　而原配独孤丽丽，是天元大皇后。册曰：咨尔含章载德，体顺居贞，肃恭享祀，仪刑邦国，是用嘉兹显号，式畅徽音。尔其敬践厥猷，寅答灵命，对扬休烈，可不慎欤。 　　尉迟炽繁进了宫，宇文赟千恩万爱，脑子一热，就册立她为天左大皇后，陈月仪改为天中大皇后，五后并立。 　　丽丽性柔婉，不妒忌，可是独孤伽罗心里生气啊！凭什么自己宝贝女儿要和那些女人一个地位？这种册封会被载入史册的，宇文赟册封的时候，把她们一一夸一遍，什么“饰性履道”“仪范柔闲”“懿淑内融”……她的丽丽作为结发妻子受尽委屈，还要贤良淑德照顾那帮三儿，可怜丽丽差点被宇文赟弄死，她又不能对渣女婿发泄，只能憋屈着隐忍着。 　　在她眼里，那几个皇后全都是狐狸精！妖冶狐媚惯于勾男人！！最惹人厌的就是尉迟炽繁，明明有老公了，还和宇文赟搅在一起！ 　　宇文赟死去（幸好死得早，否则迟早会有“天东大皇后”“天南大皇后”“天西大皇后”“天北大皇后”），独孤伽罗就安排那几位“皇后娘娘”进尼姑庵。 　　杨坚和独孤伽罗加紧~夺~权的过程里，尉迟迥跳出来反对：杨坚以凡庸之才，藉后父之势，挟幼主而令天下，独孤妇人女子，威福自己，赏罚无章，以诈取天下。吾居将相，与国舅甥，同休共戚，义由一体。先帝处吾于此，本欲寄以安危。今欲与卿等纠合义勇，匡国庇人，进可以享荣名，退可以终臣节。 　　尉迟迥领兵十万，反对独孤伽罗和杨坚，高颎作为独孤伽罗最忠心的臣子，督兵对抗，几番交锋，眼看高颎这边的兵士抗不住了，史万岁对左右说道：“事急矣，吾当破之！”义无反顾的冲锋，顷刻间竟连斩数十名尉迟军兵将，于是士气大振，尉迟军连连败退，结果，尉迟迥自杀。 　　迥自起兵至败，六十八日。其实失败的理由之一，是家庭矛盾！他的原配去世后，续娶了王氏，王氏也生了儿子呀，也想着自己儿子继承爵位享受富贵啊，尉迟迥对年轻的妻子多有宠爱，于是几个同父异母的儿子窝里斗……独孤伽罗把尉迟迥的儿子们杀个光，但是对年幼的儿童，网开一面，罚为宫奴！ 　　早知今日，还不如一开始就全杀光呢！从尉迟炽繁到尉迟贞，一个抢大女儿老公，一个抢自己老公，新仇旧恨啊，没几日，仁寿宫就彻底没有尉迟家的人啦。 　　独孤小小到达京城，连衣服都不换，穿着战甲到仁寿宫拜见女帝，满满都是体贴的心思：“母亲，苦了您啊……” 　　她绝对和女帝一心一意！以往一视同仁哄着杨坚，是因为他对她当太子有帮助，但是，说到底，女王陛下说了算！ 　　独孤伽罗心里有泪，但是绝对不能轻易流出来！ 　　她问了女儿战况，小小一律报喜不报忧（史万岁打的好，匈奴大败，本来就是喜事），因为杨素已经上了奏章，报史万岁“冒领军功”，她不能拆盟友的台啊，就把功劳归于女帝：陛下受天明命，圣略神功，载造区夏。张四维而临万宇，侔三皇而并五帝…… 　　咱们的胜利，都是因为您啊…… 　　“你是好孩子，琅儿也是好孩子。”女帝想到，以前三女儿镇守边疆，自己派内使官吏前去慰问，她必然和丈夫早早迎接，挂念着父母，说起家人来就忍不住落泪，他们夫妇容德相感，缘分相投；而没良心的二女儿，早忘了原配，守灵的时候都一心只想着云谦。现在正和云小三奉承着杨坚！ 　　对了，二女儿还让高颎劝说杨坚，这位父亲的好友，自己的忠臣，宰相之才，说了什么呢？ 　　“女人家见识，您何必计较！” 　　女帝早就防备太子，太子府里发生了什么，她门儿清，只觉得无法容高颎在朝，也不想见太子，而脑子里想都不愿意想的，是杨坚。 　　女帝不想提伤心事儿，小小自然不触霉头，整日里在母亲面前，夹菜，倒酒，说笑话，讲趣事，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她高兴点。 　　独孤伽罗都记在心里呢，女子若是有了什么念头，神鬼莫测，她安排萧琅和小孙子阿昭一起回京。 　　哼，杨坚想孙孙，她也想孙孙了。 　　 ☆、东宫 二 　　杨素和史万岁是同时回京的，杨素第一时间去见女帝，而史万岁先去抚慰战死的同袍家属，身边有人提议，王夫恰好在太子府，顺便拜访一下呗。史万岁在这方面没什么心眼，就去探望杨坚啦。 　　女帝一问杨素：史万岁在哪儿啊。 　　答：太子府。 　　女帝心中立马有个疙瘩，沉住气没有深究，她又详细问了一下“冒功”之事，杨坚说的很漂亮：匈奴本已降服，起初并未犯境，只是来塞上放牧。史万岁为了邀功滥杀一气，反而加深了匈奴对我朝的怨恨。 　　女帝提倡休养生息，并且这个举措也初步有了成效：人民羊马，遍满山谷。说实话，只要不打仗，群众们都想努力过好自己小日子。 　　然而史万岁却为了自己私利要破坏这一切！ 　　哎，只怪史万岁的武勋，连杨素都相形见绌。杨素是个阴险的煽动家，他很清楚怎么说才能激怒女帝，达到目的。 　　史万岁也上了奏章，主要内容就是列出有功人员名单，希望得到封赏，如今，女帝对他有疑心有怨气，哪给什么赏赐哦，不处分就算好啦。 　　史万岁乃绝代勇将，学成武艺，货与帝王，用无数拼杀换得列鼎而食，建功树名，他所有智慧都拿去打仗了，却不明白一个道理：人的话语，比十八班兵器更锋利更凶残，只几句话而已，就能把他的脑袋割走。 　　在目前的情况下，女帝肯定不会表彰史万岁，她和颜悦色问杨素，觉得小小如何。 　　杨素好一番夸：晋王仁孝恭俭，中外称扬，真当代贤王也。若得东宫如此，便是天下之福，社稷之庆。 　　女帝听的顺耳，笑道：“你们也没多少来往，倒把她说的花一样。” 　　她认为，这是个公正的评价。 　　小小很小心谨慎，不会傻咧咧公开和杨素关系好交情铁，都是通过杨约沟通的。虽然她和杨素结识和交往很深，聚合在一起琢磨废太子，但是表面上不过泛泛之交。小小表现的尊敬这功臣，杨素则表现出欣赏晋王的才能。 　　“倾盖如故罢了。”杨素叹息，把话题引到废立之上，“如今天下皆安，再无他虑。只愁太子仁孝有亏，恐难为社稷之主。” 　　日夜酣饮，纵云杀夫，便是不仁；问安视膳，全不在心，便是不孝。有爹无娘，偏宠歹人，没有为元女婿生下一男半女，倒是为了云谦生下一女二男，没立下功业，听信术士之言造庶人村，对陛下心中有怨…… 　　看一个人不顺眼的话，什么地方都不顺眼了。 　　只要想到杨坚和二女儿一样！都是和三儿朝欢暮乐，百纵千随，女帝的心更加冷硬起来。 　　她没想到杨素别有所图，她已经彻底厌烦太子了。 　　女帝传诏，将太子废为庶人。 　　独孤小小超开心的，但是这个关键时刻绝对不能表示出开心喜悦，她要为她二姐难受！啊，一定要控制住嘴角，她睡觉都快要笑醒了。 　　独孤咏咏一下子就没有上朝的资格了，小小心里乐开花，但是表面上一副痛苦痛悲痛彻骨的样子，在朝堂上，她环视一圈，发现新景象：一排拿着大棒子的生面孔啊。 　　他们给朝堂带来阴森恐怖的气氛。 　　女帝说，这乃刑杖，有错必罚。 　　此时独孤小小脑内自动蹦出弹幕：法西斯（拉丁语fasces），本义是束棒。古罗马的共和国，执政官负责管理国家事务，外出的时候，带着十二名侍卫官。每位侍卫官肩上扛着一束粗细不同的棒子，中间插着一把斧子，象征着最高权力，这玩意就叫法西斯。倘若有人犯了严重罪行，执政官便用这法西斯处罚罪人，侍卫官会选择合适粗细的棒子，狠狠抽打罪人，直到把他打得皮开肉绽，若是死罪，就抽出斧头，当场砍下头颅。 　　……还是不要建议加上斧子吧…… 　　有臣子发言啦——朝堂非杀人之所，殿廷非决罚之地。 　　我们谈工作就好嘛，干什么拿着大棒子随时准备打人啊。 　　女帝才不理会呢，惹她不痛快，杖杀又如何？ 　　当她亲眼看着尉迟贞被打成血泥，她苦涩的心好不容易才有了点舒畅……冷静的人一旦嫉妒，会变得非常可怕，她已经决定，对辜负她的，不惜用最残酷的手段。 　　史万岁完全不理解为啥没封赏？他和他的部下出生入死砍了几千个匈奴脑袋，等来等去，没奖励啊！ 　　他上奏章，女王不理； 　　他属下将士不满了，有双亲老婆孩子要养，有的还因为打仗受了伤残了身，怎么陛下不给东西呢？将士不能去皇宫内闹腾上访，都跑到史万岁家里诉苦。 　　史万岁不能眼看自己和属下有功无赏啊，拍胸脯保证：我去求陛下，保证解决，于是就去觐见女帝，从“将士有功，却被朝廷所抑”讲起，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就开始讲“赏罚不明”“陛下有过”。 　　就差指着鼻子骂“您不能变成昏君啊”。 　　独孤伽罗不和他客气，直接命人就打！史万岁懵了，论战斗力，给他一把刀，再来一匹马，上阵杀几十个将领都没问题啊，如今在朝堂上，没有武器，又是国君下令……这刑杖乃特制的，捶打人三十下，就等于普通杖具打数百下。 　　可怜血溅无情棍。 　　小小得知史万岁被活活打死，赶着去见女帝，然而，朝堂已经被整理和打扫好，尸体拖下去了，刑杖上犹带血肉。 　　她赶紧柔声劝慰：“母亲，千万别气坏身子。” 　　男神很可惜，王位更重要，她还不是太子呢。 　　女帝不傻，人死了，气发泄掉了，也明白过来。 　　不管如何，史万岁不至于如此凄惨暴死，但是，女帝也不能认错啊。 　　总得给天下人一个解释。 　　没多久，女帝下诏： 　　柱国、太平公万岁，拔擢委任，每总戎机。往以南宁逆乱，令其出讨。而昆州刺史爨玩包藏逆心，为民兴患。朕备有成敕，令将入朝。万岁乃多受金银，违敕令住，致爨玩寻为反逆，更劳师旅，方始平定。所司检校，罪合极刑，舍过念功，恕其性命，年月未久，即复本官。近复总戎，进讨蕃裔。突厥达头可汗领其凶众，欲相拒抗，既见军威，便即奔退，兵不血刃，贼徒瓦解。如此称捷，国家盛事，朕欲成其勋庸，复加褒赏。而万岁、定和通簿之日，乃怀奸诈，妄称逆面交兵，不以实陈，怀反覆之方，弄国家之法。若竭诚立节，心无虚罔者，乃为良将，至如万岁，怀诈要功，便是国贼，朝宪难亏，不可再舍。 　　——这就是盖棺定论，一代名将，死后，却成了“国贼”。 　　 ☆、东宫 三 　　废立太子，乃国家大事，她除了性奢华，多内宠，没其他大问题吧……当初，山东流民作乱，女帝想把这批人丢到北方边境安置，是独孤咏咏上书劝诫：窃以导俗当渐，非可顿革，恋土怀旧，民之本情，波迸流离，盖不获已。有齐之末，主暗时昏，周平东夏，继以威虐，民不堪命，致有逃亡，非厌家乡，愿为羁旅。加以去年三方逆乱，赖陛下仁圣，区宇肃清，锋刃虽屏，疮痍未复。若假以数岁，沐浴皇风，逃窜之徒，自然归本。虽北夷猖獗，尝犯边烽，今城镇峻峙，所在严固，何待迁配，以致劳扰。臣以庸虚，谬当储贰，寸诚管见，辄以尘闻。 　　独孤咏咏性子宽容仁厚，到底哪里惹到陛下？ 　　群臣有的略知一二，有的知道一半，有的朝贵揣摩圣意觉得这事儿不沾为妙…… 　　关于这位太子，流言蜚语近些年出奇的多。有说她荒淫无度的，有说她惨刻不仁的，也有说她怨朝廷女帝不让位的，还有的说太子私缮甲兵、将谋不轨，更离谱的——她要遣刺客，暗杀晋王…… 　　难道独孤咏咏就坐以待毙等完蛋？不可能啊，她听说大事不妙，就想和母亲表白心迹，然而，宫门外，杨素正等着她呢。 　　杨素特别坦诚告诉独孤咏咏，现在说她坏话的人太多了，陛下就算没有百分百相信，只信了一半，已经大发雷霆，哎，她差点兴起刀兵要围住太子府！是我连连劝阻，殿下勉强消了气。 　　咏咏吃了一惊，倒退两步，她知道状况糟但是没料到糟的离谱。 　　哪晓得有这许多事情，简直是马上就下天牢的趋势。 　　“陛下真糊涂了。待孤面见陛下，细细辩明，分辨是非，必诛奸谗，以削吾恨。”感谢过杨素，她下了决定。 　　谗臣就和她面对面呢。 　　豺虎之心，蜂虿之口。 　　利似剑锋，甜如醇酒。 　　杨素沉吟一下：“殿下且慢！圣上性如烈火，今又在盛怒，匆匆辩解，倘触其怒，臣恐祸有不测…… 　　您想想前几日那史万岁……”话没有完全说满，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空间。 　　杨素此时是当朝最有权势的大臣，号令三台，权衡十宰，谁能料他当面说谎啊。 　　独孤咏咏做了多年太子，平日自然有一群人出谋划策，但是碰到关键时刻，却没人能给个好主意，她爱惜性命，害怕也被暴打一顿，不敢硬上了。 　　可是若不解释一下，她的太子位咋办？ 　　“贤卿救我！” 　　杨素道：“老臣愿为您辩明，待陛下心平气和，然后殿下再入宫谢罪。” 　　他还帮她出个主意，老年人爱孙儿，您记得让小孩子来求，比您自个儿出面效果好。 　　到了女帝那里，杨素说的可就是另一番话语了——二殿下对陛下有怨啊，怨而不说，哎…… 　　女帝并不是偏听偏信的类型，自己也有做调查，但是，太子府彻底被小小渗透了，东宫幸臣姬威奏表章，控诉太子违法。 　　简单说，就是爆料——太子想把民居变成他的私人园林；对规谏的人，暗怀杀心，说这些多嘴多舌的就该被斩除，不过杀死百把人，灭掉自然而然就永远平息了；您先前日子罢免的官员，求到太子，她就说暂且忍耐，迟早让你我称心如意；太子府要违反规定制度的奢侈品，负责的尚书不敢给，她就吓唬人，说怠慢她必没有好下场；建造浮华的宫殿，改来改去，浪费民力；哎，她一向爱恋云谦，希望云谦之子继承大统，公然说：高纬、陈叔宝都是庶出帝王嘛；请巫女占卜，一听说陛下您寿命不久了，她喜得手舞足蹈……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前几桩事件，还不算大事儿，但是提到高纬、陈叔宝，想女帝早死，太犯忌讳！ 　　高纬这个北齐皇帝，从他爹到他亲娘，都是奇葩！ 　　高纬之父武成皇帝高湛，原配乃柔然太子庵罗辰的女儿邻和公主，可是这高湛，对原配没什么好脸色，宠爱胡妃，后来更立胡妃为后，胡妃之子高纬为太子。哦，也不能说高湛真爱是胡后，他还和自家嫂子秀慧而绝艳的李祖娥夜夜春宵呢，比起胡后，李祖娥，还有更受宠爱的——和士开，男的！ 　　高湛和李祖娥睡，胡后同和士开睡，很多人怀疑高湛是不是也会睡和士开…… 　　高纬就是个可以上史册的昏君，宠着冯小怜，不亲政事，一日万机，委诸凶族，虐人害物，搏噬无厌，卖狱鬻官，溪壑难满。 　　陈叔宝家也一样！ 　　陈叔宝之父陈顼，原本娶的是吴兴钱氏女，但是梁元帝把自家外甥女柳敬言嫁给陈顼，皇帝疼爱的姑娘不能当小的啊，于是，钱氏女只能退让了。 　　陈顼成为皇帝后，立柳敬言为皇后，陈叔宝为太子。 　　陈叔宝就是个没心没肺的色胚！嬖宠艳妃，穷奢金碧，以诗酒谑浪亡天下。 　　女帝没见识到高纬是什么德性，但是陈叔宝，俘虏了以后，好吃好喝供着，这货居然求女帝给他个官做，写了首诗：日月光天德，山川壮帝居，太平无以报，愿上东封书。每天乐滋滋喝着酒，有时候还能想到新鲜的吃喝点子——烤驴肉就是他琢磨出来的。 　　女帝绝对不能忍自己的江山交给云谦的儿子！那个男狐狸精的血脉，也就是高纬和陈叔宝的水准了！ 　　她十月怀胎，那么辛苦，结果女儿为了皇位想她死啊！逆女敢如此猖狂，岂堪托以社稷！ 　　女帝废太子，高颎当然要反对，女帝不多啰嗦。让他回家闲居了。 　　高家愁云惨淡啊，虽然一群重臣帮着高颎辩白，但是女帝越看到帮他的人多，越愤怒，刑部尚书拿出刑律条文一条条来诉说高颎清白，好吧，论专业知识女帝比不过这位，她干脆就给刑部尚书戴上枷锁，丢到牢里让他冷静。 　　女帝道：不要学高颎，要挟君主，自许第一。 　　这话说的很重。 　　一下子大家知道陛下来真的，为了自己安危自家富贵，不敢再帮衬高颎；个别人还落井下石呢，高家有人密告——高颎之子高表仁（预定当独孤咏咏女婿那位）劝爹：前朝司马懿也在家托病不上朝，后来得了天下，父亲今天虽然倒霉，但焉知非福呢？ 　　高颎绝对没有不臣之心啊，跟随独孤家夺取天下，他做的是“全家一起死”的打算，和独孤伽罗表忠心的时候说：“武卫将军对我一家恩重如山，只恨当年不能报，我愿为您鞍前马后，纵然全家身死，绝不后悔。” 　　独孤信，曾任武卫将军。 　　独孤伽罗对高颎信赖有加，多年前，独孤信为高颎之父赐姓“独孤”，私宴的时候，女帝就叫他“独孤”， 表示亲密。 　　她说过，他是她的镜，每被磨莹，皎然益明。 　　高颎是个很谨慎小心的人，这一生的奇策密谋、损益时政的疏奏，开始亲手秘密销毁。 　　作为男子，猜测女子心思，太难啊。 　　他自己其实明白，他和女帝的间隙心结从何而起。 　　他发妻死去，女帝有心做媒，他推辞掉了，说年纪反正大了，整天读佛经，哪有那个心思。女帝没坚持，结果……没几个月他的小妾生了儿子，陛下还当他是宠小妾怕后妻欺负三儿呢。 　　还有太子的事情，王夫的事情，得意者失意；有情者无情，她一直……眼睛里容不下半点瑕疵啊。 　　他想，自己将永远记得独孤伽罗说的话：“虽或不见，常似目前。 　　朕不负公，公自负也。” 　　相见不如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按照作者脑补，高颎其实对女帝有很深刻的感情！八卦一句，他比女帝大三岁，独孤信死后，家人被贬黜，独孤伽罗经常到高家拜访（以宾父之故吏，每往来其家）。 ☆、东宫 四 　　独孤咏咏对杨素感激的铭心刻骨，还以为他会帮自己辨明呢，真的听从这位的建议，让儿子女儿去求陛下，长子长宁王杨俨，模样长得颇为可爱，苹果脸大眼睛长睫毛，而且口齿灵便会说话，可招人疼啦。 　　不幸的是，他爹是云谦，女帝往日还会抱着他，放在膝盖逗一逗，如今想到这是未来的“高纬”“陈叔宝”，来气啊！ 　　女帝冷淡问了一下大外孙功课，赐了孩子们一些点心水果，就让宫人去哄孩子了。 　　杨俨被宫女抱走，转过头鼓足勇气想帮母亲说句话，边说边哭，泣不成声。他从周围人对自己的态度，已经敏感的感觉：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的弟弟妹妹还不懂废太子意味着什么，跟随哥哥一起哭。 　　女帝叹息了，好歹也是外孙，第一个外孙，难道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孩子母亲不争气，孩子父亲只懂狐媚顺从，让一个娃娃吓成这样，哎，太子废掉，连累孩子的身份也一落千丈……转念一想，高纬“少美容仪”；陈叔宝“亡国之主，每多才艺；败家之子，每有聪明”（他的名作《玉树～后~庭花》：丽宇芳林对高阁，新妆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后~庭。——可以想象出他生活的奢侈腐化，周围都是绝色美女，整日里无忧无虑，用压榨的民脂民膏自个开心），哎，二女儿这两儿子，能成为未来的合格继承人吗？真的不会亡国亡身吗？ 　　今日女帝宁可心狠，也不愿自己的社稷错付于人。 　　杨俨哀声求皇姥姥见母亲一面，女帝摇头了，她思忖，若二女儿懂得真心认错，还有救；可是她居然让小三的儿女来恳求，稚子无辜，是他们的娘没有担当！不堪为帝。 　　杨素借机对女帝建议，毒蛇咬手，壮士断腕，原太子势力大，不能留情啊。到如今，她还指望利用您的亲情和善良，哎，独孤咏咏早就放话：过去大事若不成，我这个太子第一个完蛋；如今母亲为天子，可是对我还不如对大姐和妹妹们，动辄得咎，战战兢兢…… 　　一个不懂孝顺，不懂感恩的人，只能放弃。不但放弃，还要防备她爬起来捅自己一刀。 　　这个道理，无需多言，女帝很清楚（要是当年大女婿狠下心把岳父岳母杀掉，这半边天下还是宇文家的）。 　　女儿再不孝，女帝也没法要她的命，便让她立刻搬离东宫，软禁于内史省。 　　独孤咏咏终于后知后觉醒悟，杨素全是骗人！她被废，是杨素在后面推波助澜，杨素支持的是独孤小小！她心中无数苦屈，慢慢展开那明黄色废太子的诏书，心如刀割。 　　她看了一遍又一遍，这篇文章是内史侍郎薛道衡为女帝润色撰写的，也是他亲口宣布的—— 　　【太子之位，实为国本，苟非其人，不可虚立。自古储副，或有不才，长恶不悛，仍令守器，皆由情溺宠爱，失于至理，致使宗社倾亡，苍生涂地。由此言之，天下安危，系乎上嗣，大业传世，岂不重哉！皇太子咏咏，地则居长，情所钟爱，初登大位，即建春宫，冀德业日新，隆兹负荷。而性识庸暗，仁孝无闻，昵近小人，委任奸佞，前后愆衅，难以具纪。但百姓者，天之百姓，朕恭天命，属当安育，虽欲爱子，实畏上灵，岂敢以不肖之女而乱天下。咏咏及其男女为王、公主者，并可废为庶人。顾惟兆庶，事不获已，叹言及此，良深愧叹！】 　　薛道衡乃一代文章宗师，历仕北齐、北周和隋三朝，在每一朝都从事皇帝的秘书工作，唯一的毛病就是太“迂阔”，既然女帝都说太子坏到“性识庸暗，仁孝无闻”，宁可割舍骨肉之情也要废了她，他自然觉得：独孤咏咏犯了不可饶恕的罪孽，无德无能，对不起人民对不起皇帝。 　　末了，他还自由发挥两句： 　　“尔之罪恶，人神共弃；欲求不废，其可得邪？” 　　这绝对是当面骂人了。 　　独孤咏咏只能大哭着说，自己活该，死了都活该，是陛下哀怜，才保全一条性命……她面朝皇宫方向，磕了三个头：“女儿死不足惜……” 　　从高处跌下，是那么苦痛，她的名声已经和猪狗一般，不少人说这是报应。 　　一开始她还指望挽回母亲，可是宫禁森严，就算想见一面都做不到，那些趋炎附势捧高踩低的，谁能通融呢？俱怕杨素权势小小宠爱的墙头草，哪个敢替她奏辩呢？ 　　断脚狸猫难学虎，脱毛凤凰不如鸡，此时，独孤咏咏如同堕入地狱，凄凄惨惨。 　　原太子的近臣要么调离京城，要么罢免，更惨的就是被处死！ 　　左庶子唐令则，擅琵琶，解音律，好口才；太子家令邹文腾、左卫率司马夏侯福、典膳监元淹、前吏部侍郎萧子宝、前主玺下士何竦、副将作大匠高龙义、率更令晋文建，通直散骑侍郎、判司农少卿事元衡……杀杀杀！ 　　不过，这里面有位勇者，名李纲，任职太子洗马，在朝堂为自己辩护，直白的说：今日之事，乃陛下之过，非太子罪也。太子器非上品，性是常人，若得贤明之士辅导之，足堪继嗣皇业。方今多士盈朝，当择贤者居其任，奈何以弦歌鹰犬之才侍侧，至令致此？乃陛下训导不足，岂太子之罪耶！ 　　他说了句大实话（他不甘心这么死去，一定要摆明事实让女帝评断），原太子不是千古明君型，但也不是那种亡国之君的范儿，顶多耳根软点爱好奢靡点。 　　当初左庶子唐令则弹着琵琶唱艳曲，认真系的李纲就愤愤然和咏咏说：令则身任宫卿，职当调护，乃于宴座自比倡优，进淫声，秽视听。事若上闻，令则罪不测，岂不累于殿下？臣请遽正其罪。 　　当场，唐令则就脸红了，他其实也明白，职责应该是辅佐太子，遵循正道，可是老唧唧歪歪说大道理的……太子不喜欢啊。 　　李纲讲的对，独孤咏咏可不爱听——“孤想快乐一下都不行吗？你别多事啦！” 　　李纲在东宫属于不受欢迎的人，现在才不想跟那群人一起死！享乐的时候没他，为啥要死人的时候就要有他？ 　　女帝想了一下，说：“你在东宫，为何不直言劝诫？” 　　“她不听我的话啊！”李纲哭了，他属于正人君子系，努力过，劝说过，可是独孤咏咏不爱搭理他，他就是东宫的小透明。“执迷已久，一时难悟。” 　　女帝脸色挺吓人的，群臣都觉得李纲死定了（哦，又是一个立刻杖毙的？），但是女帝偏偏饶过他，对左右说：女儿没教好，的确是我的错。 　　独孤小小才不会这时候去踩二姐呢，还往她那里送了饮食、酒水和日用品（当然，独孤咏咏绝对不会碰她赠送的物品），殷殷嘱咐看管的人尽量满足她的要求。二姐完了，永远没有翻案的可能。 　　杨约这段日子，审问太子一系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知道小小“对原太子不忍”，便说：“观殿下行事，天必赐福。” 　　您，也该移居东宫了。 　　 ☆、东宫 五 　　女帝赐予杨素布帛三千段；杨约布帛一千段——为了奖励他们尽心尽力审讯原太子和其同党的功劳。 　　重点不是赏赐，而是态度。 　　这说明独孤咏咏彻底没戏唱！ 　　独孤咏咏身边人才（其实按照独孤小小的评判标准，二姐身边没啥能人，有的话轮不到她摘取胜利果实），基本贬的贬，死的死，走的走，她被囚于内史省，而内史省紧紧与仁寿宫相靠，她反正也绝望了，就爬到树顶上，高呼冤枉，声声哀怨，希望母亲能听到，希望再有一个机会，希望出现奇迹。 　　可惜，她不是重生文的女主角。众人冷眼，袖手旁观，她再也不是国之储君，只是个山穷水尽的囚徒。 　　飞扬跋扈为谁雄， 　　万事终伤不自保。 　　杨素更有说法了：她郁结于心，神智混乱，如同鬼迷心窍。 　　通俗说：疯了。 　　女帝当然不适宜见她，哎，一个疯女人，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伤害陛下的事儿？ 　　小小这个穿越女，低调躲在幕后，让杨素杨约出面，自己不动声色，就把废太子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哎，她过着吃不上番茄炒蛋和炸薯条，连口碳酸饮料都喝不上的日子，费尽心力，唯一的盼头就是当太子。 　　别的穿越女会做的——吃糖葫芦（制作糖葫芦）；制作镜子；制作肥皂；制造火药（四大发明都可以提前问世）；盗文（从“鹅鹅鹅”到西游记到三国演义，背唐诗宋词还不算难，可是到底记忆力多惊人才能流利背诵四大名著啊）；提前把玉米啊土豆啊大规模种植……要是男生穿越，能把北极和大洋洲都占领掉！我大中华可以向宇宙殖民！！ 　　小小压根就不记得如何做镜子，也想不出火药配方，高中化学课学的试验如下： 　　镁条在空气中燃烧、在试管中用氢气还原氧化铜、紫色的石蕊试液遇碱变成蓝色；将乙炔通入溴水，溴水退去颜色……这些东西有啥用啊？ 　　上辈子花了那么多年学英语：每日听力；学习语法；加强阅读能力……如今全部白费了！她大学专业乃商务英语，完全排不上用场。 　　看着铜镜里自己的身影（比起现代镜子太模糊了，隔段时间还要磨，否则更看不清），摸摸上面“见日之光，长毋相忘”的铭文，整理一下头发上的花胜，小小琢磨：这辈子，当上皇帝，拥有一个华丽丽后宫花园，够本了！ 　　她想象过自己坐在龙椅上的姿态（椅面上没有画龙画凤绘制祥云，就是一个白缎面，她不是专业木工，不懂木料材质）。《冰与火之歌》君临城里的铁王座，是无数把铁剑铸造的，满布尖刺、利角，凸起，照样一堆人不怕屁股疼想坐上去……那把椅子，不仅仅是一个盛放屁股的家具，它昭示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坐上去，仿佛就能呼风唤雨一般。 　　此时，距离那个位置，很近，太近。 　　自古，皇位的交接，接班人的培养异常重要，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引发强烈的动荡，甚至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帝王对选继承人慎之又慎。 　　废了一个太子，就要再立一个。 　　独孤小小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女王陛下已经有再立东宫的心思了，并且中意的对象就是自己这个三女儿，她不能自己去要，但是可以推动一下嘛。 　　这时候，再让杨素游说就不合适了，不能让人怀疑他们结党营私。 　　小小作为最有力的太子人选，对官员深情厚貌，谦谦谨谨；对亲妈乖巧孝顺，嘘寒问暖；对杨素，暗地里送了贵重礼物；对爹……哎，二女儿失去太子之位，她的奉仪、昭训、良媛（太子的男人都有专业称谓）一下子失去庇护，儿女丧失爵位，自然不能住太子府了，杨坚要咋办？他是女王陛下的夫君，以往从没考虑房产土地问题，现如今孙子孙女不在太子府，他继续住下去不合适，想回仁寿宫又拉不下脸，简直恨不得大地开个缝给他容身。 　　他很清楚妻子的性子，虽然杀伐果断，但二女儿苟全性命没问题，于是在废太子问题上没多说。 　　萧琅已经到京城了，他安排岳父住在京城晋王别院，饮食衣服，逢迎揣摩，处处留心。小小认为，爹没帮自己，但是同时也没帮二姐，那就够意思了，毕竟都是亲骨肉，再说，女王陛下只是爱得太深才反应激烈，心上，其实仍然放不下。 　　现在对亲爹好点，是一笔很划算的投资。 　　女王陛下对李纲之流还算仁厚，但是对背叛自己的丈夫……实在没有忍的胸襟，她忙着废太子，抓捕惩罚前~太子的党羽，有部分原因是——日夜忙忙碌碌，不容易分神去想丈夫出轨的事儿。她个性认真，宁可玉碎，丈夫想要儿子、睡了别的女人，对她而言，那是切骨之仇。 　　老公如同王位，他人不能染指！ 　　小小让丈夫照料杨坚起居，女王不可能一无所知，觉得三女儿识大体，有孝心，另一方面，也担心她善良，把亲情置于天下之上！ 　　圣人南面而治天下，一曰治亲；二曰报功：三曰举贤：四曰使能：五曰存爱。缺一不可。 　　小小等着等着，觉得有必要给亲妈提个醒：该立太子了！ 　　和帝王说话，一定要注意语言技巧，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必须有脑子！古代有个王，要发动对邻国的战争，先和臣子警告一番：“谁劝我，就杀了谁。”群臣明知道发动这场战争讨不了好，也不敢劝阻。 　　后来有个聪明人，连续三天拿着弹弓弹丸，在王的花园溜达，王问他干嘛，他回答：“蝉饮露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要打这只黄雀。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有患。”——于是王醒悟了，不打仗了。 　　这是规谏被听从了，要是不听呢？历史长河里，被杀的言官多得数不清。 　　朝堂上，已经开始暗暗讨论下任太子人选了，女帝才发落一批人，大伙不敢公开提意见和建议。 　　萧琅在女帝面前有模有样说做了一梦，神灵发话了：“晋王当贵”。 　　专有名词，这叫“谶言”，虽然是封建迷信，但是，管用就成。 　　几百年前，方士给秦始皇献书，上面写着：亡秦者,胡也——秦二世而亡，亡国国君叫胡亥；几百年前，太平道提出——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于是汉朝覆灭三国鼎立。 　　有的时候，这玩意就是个骗人玩意，例如“大楚兴，陈胜王”（陈胜命人学狐狸叫着：“大楚兴，陈胜王”，在鱼肚子里塞“陈胜王”的帛书）。 　　结局，陈胜被自己的车夫宰掉了，流氓刘邦成为大汉天子。 　　女帝并无不悦（要是她不悦，萧琅会说那就是一个梦，梦不能当真）。 　　女帝征求杨素的意见。 　　杨素顺势道：“东宫乃国家根本，不可虚位。晋王仁慈孝俭，何不早立，以安天下之心？” 　　这个时候，整个朝廷差不多都理解了，哦，陛下中意晋王。 　　自然就会有一班附和的人，把小小夸成仁义孝顺文武精通谦谦君子，简直就是继承人的不二人选！ 　　 ☆、东宫 六 　　小小毕竟不是“开皇五铢”，不可能人人爱的。 　　PS：这个时代通行货币是“开皇五铢”（女帝为了便于全国金融流通，铸造了统一的货币，圆形方孔，正面有个隶书“卞”字，反面刻的是“五铢”二字）。同时，布帛也可以当钱用。一段布帛，要耗费不少人工，诗歌有描述：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缣是一种黄布，普通人一天约能织出来一匹；素是纯白色绢布，比纺织缣要求技术更高，若能一日五丈（一匹等于四丈），可以说是织布小能手啦。华美的丝织品耗时耗力更大，臻于艺术品的境界。孙权的夫人之一，能在指间以彩丝织云霞龙蛇之锦，大则盈尺，小则方寸，谓之“机绝”。国家拿布帛收税，而且这玩意还能换外汇啊！ 　　汉武帝时张骞从长安带队出使西域；东汉时期班昭从洛阳出发重新拓展西域外贸路，最远可到欧洲大秦，大秦就是古罗马帝国！——以小小的历史知识，实在没法判断此时罗马帝国是个啥光景哪位皇帝主教说了算，但是上辈子美术书上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卫雕塑让她相信，那里一定有一群穿的很清凉模样很帅气身材健美底下大又壮的美青年；再想想足球界意大利国家队、德国国家队那颜值堪比职业模特的型男……要不是祖国忙着统一南北；接着小小忙着布局谋划战胜二姐当太子；间或要对付北面的匈奴，南方的夷狄，还要赶紧生娃制造继承人，没办法和隔着一万五千公里的大秦建立友好邦交互通有无（总有一天小小会搞清楚，用多少丝绸可以换一个颜正的罗马奴隶）。 　　偶尔，小小觉得“开皇五铢”和布帛使用起来都不够方便，但是，社会还没进步到发行纸币银~行卡信~用卡啊！ 　　幸好，以她的身份，也不需要身上背着一大袋“开皇五铢”和布帛去买单啦。 　　小小受欢迎立储呼声高，秀秀秘密上了奏章，表示反对三姐当太子。 　　女王不想女儿们为了皇位争执——看看二世而亡的秦朝，就是小儿子心太大，害了贤良明达，颇得众望的公子扶苏。纵观历史，为了皇位，父子反目，兄弟成仇……不胜枚举。 　　女王陛下千思万虑：除了小小，其他女儿太不合适啊，她在北方南方，都赢得了民心，也获得了重臣支持。 　　为了江山和平，女帝遂传旨立晋王为太子。 　　幸亏蜀王独孤秀秀离京城远，不然以她的火爆直接的脾气……小小可不希望自己册立的大典被五妹妹凶残破坏。 　　现代社会，黑心老板对待打工仔——把女人当男人用，把男人当牲口用；独孤小小生在权贵之家，母亲成功上位成为皇帝，然而，在这种家庭，她们这些女儿，个个都是当男人用的，小小不到十三岁就要佣兵握权在山西北御匈奴；秀秀嘛，才九岁，封为蜀王（小小曾联想到蜀王火锅——鸳鸯锅、肥牛、虾丸、鱼滑、金针菇……），担当益州总管。小小和秀秀距离太远，彼此很难照面，但是小小对所有可能和自己抢帝位的，都一视同仁的关心和注意，对方有多少斤两，很清楚。 　　秀秀就算上亿万道奏章，皇位也轮不到她！ 　　秀秀年纪很小就封王占据蜀地，格外希望被关注被重视，她希望，每个孩子在母亲心里都一样，最好如同古代的分封制，成为一地诸侯当土皇帝……陛下费老大劲才统一天下，自然不肯让她如意。 　　秀秀曾提出，给我加人，给我加官员的数量！女帝没有同意；后来秀秀想在军队里插人，逢西北有战事，女帝令上开府杨武通率兵出征，秀秀安排一个平日比较爱宠的万智光到军中做行军司马。 　　杨武通是杨家老将，不想驳晚辈面子，可是女帝知道了，大不乐意——行军司马相当于参谋长，一个靠男色上位的能有啥智慧？ 　　立马把万智光免职，狠狠批评五女儿，还对群臣说：“坏我法者，子孙也。譬如猛虎，物不能害，反为毛间虫所损食耳。” 　　哎，小小可惜万智光啊，好好一个间谍，就这么废了。 　　五女儿被骂一顿就消停了？ 　　秀秀仗着天高皇帝远，车马服饰，都是女帝的样式。 　　绮殿文雅遒，玳筵欢趣密。 　　郑态逶迤舞，齐弦窈窕瑟。 　　金罍送缥觞，玉井沈朱实。 　　愿此北堂宴，长奉南山日。 　　女帝担心，小小虽然优点多，对家人亲眷却不够决断狠心！若秀秀在蜀地拥兵自重不听号令，小小能率兵攻击自己亲妹妹吗？ 　　女帝已经废了一次太子，这一招不能再来了！ 　　对秀秀，她已经做了深沉的考虑。 　　小小终于等到了！ 装装装，终于成为皇太子！ 　　小小不断告诉自己——不能达成目的就喜笑颜开喜不自胜！二姐关着，但是五妹和六妹就没别的想法吗？清宫剧里演九龙夺嫡，那斗争复杂又血腥，四爷成为最终胜利者，可是过程很艰难（好多穿越女在数字军团里纠结着——选太子？四爷？八爷？小十四？）。 　　小小诚恳提出，册立太子的仪式，尽量简朴，干脆……本王别穿礼服了？ 　　哎，女王陛下大力提倡艰苦朴素，反对铺张浪费，小小只能和母亲保持一致，衣服上连精致的花都没有一朵，简直提前进入更年期。 　　另外，陛下“龙袍”和小小原来设想的差距太远（她原以为上面画着龙），家常服和贵族穿的没啥区别，乍一看：哦，一位保养挺好的中年妇女。 　　为啥没有服装设计师？好歹制作一件华美的长袍，最好与众不同充满帝王霸气，小小见过二姐当年册封穿的服装，就是北周太子服啦，自然是男装款式，女性穿男装，要穿的好看很难的（如果长着林青霞那种脸蛋，就能穿出东方不败教主范儿）。 　　重大庆典，皇帝的服饰恢弘大气，穿和脱都麻烦，一群人帮着穿都要折腾一个时辰，最特别的就是帽子——头上冠帽用十二颗玉装饰，不要小看“十二”这个数量，太子和一品官可以用九块玉，下至五品官每品各减一块玉，六品以下无玉。（PS：为了坑二姐，小小在原太子府塞了女帝专用的鞋帽配饰，以展示二姐迫不及待想上位。） 　　等级制度非常森严，什么人才能戴什么帽子，穿什么颜色的衣服，不可以违反制度，祭天仪式或册封大典，帝王要头戴冕冠，冕冠前后都有象征尊卑的冕旒（就是丝穿着五彩玉石，按朱、白、苍、黄、玄的顺次排列，每块玉间距1寸），其数量越多，表示地位越高。皇帝十二旒十二串，除了帝王，谁也不能戴这种冕冠。 　　置旒的目的是为了“蔽明”，意思是温温而和畅，不欲察察而明切，也就是说，一个身为领袖的人，必须洞察大体而能包容细小的瑕疵。 　　天子，什么都看清楚，就太累了。 　　十一月初三，天气晴好，小小头戴九旒冕冠，接受正式册封。 　　一步一步，走的很稳。 　　 ☆、东宫 七 　　比起衣冠和排场，更值钱更神秘更能展示帝王威严在言情小说啊宫廷剧啊都有分量的国之重宝—— 　　传国玺！ 　　《韩非子》载，卞和在荆山得一玉璞，献给楚厉王，厉王使人鉴别，鉴定说是石头，君主怒了，断了卞和左足。 　　到武王即位，卞和再次献玉，武王使人鉴别，仍说是石头，于是断了卞和右足。 　　楚文王即位，没了腿的卞和抱玉恸哭于荆山下，文王派人去问他为什么哭。他说：“宝玉而名之曰石，贞士戮之而漫，此臣之所以悲也。”文王令人剖璞，果得宝玉。 　　这就是“和氏璧”。 　　秦昭王愿意用十五座城池换和氏璧； 　　秦始皇用和氏璧制造了传国玉玺——始皇作为华夏第一皇帝，创立了很多新鲜玩意，例如六个一套的玉玺：皇帝之玺（赐予诸侯封赏盖这个）、天子之玺（管外国事务）、皇帝行玺（册封诸侯和官员）、天子行玺（征召大臣）、皇帝信玺（发兵的时候用）、天子信玺（事天地鬼神）——嬴政桑一定是个强迫症，在这六个玺之上的，就是传国玺，它成为统一天下的象征，历代帝王都想要； 　　刘邦建立汉朝，此玉玺变成汉传国宝； 　　然后东汉末年，曹操得手此宝； 　　曹丕称帝，司马野心，五胡乱华，此宝就在一群王者手上转来转去辗转，甚至被丢到栖霞寺井中，然后被和尚献给陈后主。 　　卞朝灭陈，于是，传国玺就到小小手中了，她也只是暂时保管，稍后肯定交给女王陛下。 　　要说造型，实在看不出传国玺哪里霸气侧漏：四寸见方，底部刻印八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李斯书写）；有个拐角是用金子补缺的——王莽篡汉，找当朝太后要这宝贝，太后一气之下把玉玺摔出去，磕碰下破了一角；上方五螭龙扭在一起，曹丕在肩部刻下隶字“大魏受汉传国玺”；后赵石勒在右侧加刻“天命石氏”…… 　　和氏璧太珍贵太有名了，小小把它翻来覆去看一番，很想在上面刻个正楷“独孤小小”，啊，终于体会到那么多人在旅游景点写“某某某到此一游”的心情了，在这种传世之宝留言，一定格外有快感。 　　转念一想，乾隆帝酷爱题词和盖章，但是他题字盖章的位置却往往遮蔽了名贵艺术品，被称为“狗皮膏药”，千百年后，会不会有考古学家嫌弃她……觉得她是毁文物…… 　　小小恭恭敬敬把传国玺献给母亲大人。女王陛下才十个月就搞定北周，尽杀周室诸王，“得国之易，无有如独孤氏”，后来，又统一南北问鼎中原，传国玺可谓锦上添花，昭示她乃天命帝王。 　　那时候，小小在想，总有一天，这个王朝，这块玉玺，都是自己的！ 　　如今人生心愿步步实现，她的生活甜到牙痛…… 　　“陛下幸了……陈典御？！” 小小本来摩拳擦掌准备打击秀秀呢，哪知道突发如此变故，震撼不亚于天地同尽，万物共毁。“陈典御，陈宣华？” 　　既然是蔡容给出的消息，她一下子就接受了。 　　外国神话里，超级美青年阿多尼斯，让冥后珀耳塞福涅和美神维纳斯都怜爱不已，争夺起来，最后达成和解：阿多尼斯每年四个月与维纳斯待在一起，四个月与珀耳塞福涅待在一起，四个月独自生活。——美青年可以让神都沉沦啊。 　　“此事并未上起居注。”蔡容答话。 　　起居注是史官记载帝王语言行动的日记式簿籍，第一个想出这主意的，乃东汉明德皇后马氏，亲自撰写《显宗起居注》，为后世开创了这个独特的史学体例。女帝陛下安排吏部散官及校书正字有叙述之才者，掌起居之职，以纳言统之，内侍辅助记录……内廷起居、斋戒、礼佛、请安、侍膳，统统都要写！通俗说，这里面记得就是“陛下早上吃了啥”“陛下和某某臣子说了啥”“陛下和某某睡了”…… 　　汉朝的起居注，内侍连妃子月~事房~事都要写，以判断皇子血脉是否正统。 　　我卞朝乃女王执政，过去，陛下只和杨坚睡啊！十个女儿都是杨坚的血脉，但是女王和王夫为了一个尉迟贞不和，已经大半年没见面了。 　　“还没有确定吧……”在小小的角度，并不想要后爹。 　　心头一个声音在说：可能有哇！女王陛下离不了婚，孤枕难眠哦，冷气逼人哦，寂寞之下，就要了小嫩肉……反正丈夫对不起人在先，何必守着？！ 　　她真的没办法去确认，又不能问母亲“用户体验”。 　　“殿下，请及早打算斟酌。”蔡容说道。 　　权力的游戏里，又有了新玩家，若待他养成势力，极为麻烦。 　　小小正感慨：咱们母女审美真一致啊！ 　　她早就计划，为帝之时，就把陈宣华变成自己后宫一朵名花。他个性虽然冷一点，话不多，但是颜值高哇，举止文雅，器宇轩昂，若穿着魏晋时期的宽袍大袖，刮着风飘着云，简直可以COS男仙。看起来禁欲到不食人间烟火，最撩人了！帅炸了！为了维持“不爱美色”的形象，小小平日里和陈宣华没多少接触，但是偶尔遇在一处，心里就止不住放弹幕：是我的！总有一天是我的！ 　　啊，陈宣华这个樱桃小童贞，被女王陛下先下手了！ 　　——战翻二姐出来五妹，看上的嫩肉被妈叼了，我的人生剧本，难道是虚渊玄写的吗？ 　　还没想出什么奇谋妙策，陛下身体不好了，下诏征秀秀回京。 　　秀秀捧着诏书犹豫啊，这究竟是亲妈的旨意，还是三姐的阴谋？她智商并不低，当年觉得万智光有问题，借着陛下的手，把他废了；早早就防着三姐，因为在她看来，三姐美好的实在不正常！ 　　每个人都应该有弱点，大姐是柔婉的节妇，而且什么都放在脸上，当初知道母亲要当皇帝，立马就翻脸生气了；二姐爱奢侈好美人，并且坚信真爱的重要；四姐软弱崇佛，很容易被他人左右；六妹妹娇又狂，抵御匈奴的时候打了败仗，按照律法败将要罚到岭南，她舍不得，还想把那些将领留着，惹得陛下动怒：“你就是笼子里的小雏鸡！怎么能因为私情废了朝廷法令？”；剩下四个（香香萍萍兰兰琳琳）年龄小争不了，她们出生的时候国家基本安定，没机会经历战争和~夺～权，女王陛下也觉得一群女儿都封王，难免有争执，所以这四位，都是封为公主。 　　三姐呢？行猎遇大雨，属下递上雨披，她推辞不受，要和士卒共淋雨；身边的侍从都长得超平凡；不玩男人不赏丝竹艰苦朴素，到底为啥？还不是为了龙椅！ 　　若是三姐要自己回京师……去了就回不来了。 　　反反复复，秀秀连觉都睡不好了，她琢磨成都距离京城够远，她还有不少兵士，进可攻退可守，要是到了京城，彻底没办法！ 　　 ☆、病 　　独孤秀秀决定，不回京。 　　理由？ 　　我病了！！！ 　　病魔缠身病入骨髓浃髓沦肌都是病！ 　　她的王夫长孙昴毫无原则的宠妻，帮着作证：没错，媳妇病了，病的很严重，食减容消，整天昏沉，力软筋疲，根本没法去京城！说句不吉利的，这种身体出远门要命啊！现在只能静养！ 　　益州总管司马（如果说秀秀的职位相当于几省联合省长，管辖四川云贵汉中，那么他的职务类似当地军区司令）源师，自然明白，前几天还活蹦乱跳骑着马践踏少数民族少年，还笑的很大声精神抖擞的蜀王，不可能一下子急病。 　　病来如山倒也没那么快！ 　　他能看出蜀王是作假，那么，英明的圣上就看不出吗？ 　　他赶紧劝说她别犯傻。趁着陛下还顾念母女情分，早点去认错！ 　　秀秀躺在床上（做戏，也要做全了），头上绑了块白布条，她素来喜动不喜静，这么干巴巴躺着极不舒服，听他啰啰嗦嗦没个完，心里不耐，抄起一个药碗往地上砸：“这是我家事，和你什么关系啊？” 　　她和原太子亲厚，和现太子独孤小小不睦，估计三姐一定编造了很多话语在陛下面前排挤自己，或许，一到京城就该下狱。 　　各人办各人的事，要是担心连累你，不与本王往来便罢了。 　　“荷国厚恩，忝参府幕，僚吏之节，敢不尽心。”源师也不管地上碎瓷渣渣是否扎人，跪在地上流宽面条泪。 　　蜀王自持这边有强兵猛将，守卫城池，可是陛下哪是那么好说话的，当年秦王独孤英英身中剧毒，要她回京，哪怕躺在马车上也要回！朝廷的硬兵铁骑何其多，精良之卒何其广，高颎、杨素之类的老将，皆是大将之才，智谋兼备，若直捣蜀地，我们这边又不占理，战或者守都不会尽力，四面无援，破城指日可待。 　　天府之国，只会化做屠戮之地！ 　　到时候您就算想认错想忏悔，也没路可走！您是皇帝亲女儿，想必不可能被灭九族，我们咋办？这种死法太冤了！ 　　其实，还有更狠的，甚至不需要派兵，圣上就说，你既然病了，自然没法做好工作，就要派遣一个新的益州总管代替，您职务都被除了，还能咋办？ 　　你有了差池，朝廷罪责，我们这些近臣全都不会有好下场！且看太子一系的人，一大半都没了性命、家属皆被拿下（上面乐于多杀！宁可错杀三千不愿放过一个）。 　　源师以“明干”著称，看问题比蜀王更全面理智，他就分析给她听：“皇上早就有心追究你，若借故拖延，百姓不识王心，傥生异议，内外疑骇，圣上震怒……发雷霆之诏，降一介之使，王何以自明？” 　　拜托您，讲点道理啊！ 　　源师毕竟不是原长史元岩，讲的话没那么管用。元岩从秀秀九岁就跟在身边教导，与其说是下属，不如说是严师，秀秀会遵依他的劝诫，可惜这位积劳成疾去世了。 　　源师说破嘴皮，秀秀不搭理，他也没其它招数了。 　　独孤秀秀凝思了一回，又添了一件心事——部下说的没错，有道理，可是，她真不敢去京城啊。也许是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去了没好事。 　　她自以为了解陛下，但是……肯定比不过三姐，三姐最会装模作样，潜心谋划，现在搞得就三姐是亲生骨血一般！四姐姐去世，二姐圈禁，设想一下未来会遭受的打击，她担心无论怎么想，都没有实际遭受的惨烈。 　　闭上眼，她想到母亲冷酷无情的脸，仿佛自己正被黑暗吞噬。 　　源师预料的挺准，蜀王上报“病了”，女帝御览她的陈情书，并没给出任何评价，就派遣独孤楷为新任益州总管。 　　独孤楷，其实原本该姓李，他的父亲李屯，跟随北齐文宣帝和北周在沙苑大战，北齐兵败，李屯被擒，编为独孤信部下，后来渐得亲近，得到独孤信的信任，便赐姓独孤。 　　所以说，独孤楷乃根正苗红紧随女帝的帝党，官至右卫将军，原州总管，封汝阳郡公。 　　独孤楷奉旨，提调人马，奔赴益州，那铠甲映天耀日，兵马都是精兵，如风雨骤至。 　　独孤秀秀心里呕啊，多年心血勤劳，一天就没了！ 　　她这个主管是女帝赐予的，所以，陛下能轻易收回去。 　　她深切感受，自己手里的权力并不牢靠。 　　独孤楷拜见“生病”的蜀王，他身高体壮，一把黑胡子，充满威风杀气，神雄气烈，最擅长的武器乃丈八马槊（这武器不但凶残威力大，而且贵啊！整支槊制作完成要耗时三年，并且成功率仅仅有四成，只有高级将领才会使用），舞动时风驰电掣。 　　秀秀装着重病，房内一股药味，两腮毫无血色，说话有气无力，听独孤楷话里话外都在催促她赶紧滚蛋，郁闷啊。 　　其实独孤楷并没说的太难听，大意就是：本将受恩深重，当然要为陛下肝脑涂地管理好益州，陛下要您回京城，您就要回京城，身为臣子，作为儿女，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父要女死，女不能不死。 　　你赖着也没用！ 　　独孤楷原本就担当过原州（宁夏）总管，对该做什么很了解，让益州诸位官吏交代庶务军务，把自己的兵将安置进城内，立马架空了蜀王。 　　蜀王的部下们，看这位老将万事都调度的井井有条并行不悖，互相告诫——这位硬茬不好惹，只能事事小心做好本职工作啦。 　　秀秀原来琢磨，新旧交替，势必要出点乱子，可是人家接手的很顺当，料理的很妥当。 　　没几天，独孤楷直接命人打点行囊，备好车马，然后把独孤秀秀“请”进车队里。 　　秀秀憋着一股气，心里愁又烦，可是论领兵才能，她可拼不过独孤楷，若是争执起来，她就不是蜀王，而是逆贼，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当然，她拥有自己的亲兵，但是和独孤楷试试两军强弱？她智商还在线上，不想打必败无疑的仗。 　　女帝真的病了，不是很严重的病，外感寒气，病中思量着五女儿一身反骨，自己年近六旬，若突然故去，她绝对要跳出来搞分裂！自古蜀道难，秀秀若以蜀地为根据地，易守难攻，小小能处理好吗？ 　　当年创业那么艰难，女帝绝对不能看着国家变乱，所以她要在死前把这个问题解决掉。 　　与此同时，杨坚病了，他这一病，就是重病!一个头晕，被门槛绊倒，摔在地上当场昏迷。带来的唯一好处，就是陛下允许他回仁寿宫治病了。 　　娘，爹，小嫩肉后爹，都住仁寿宫，一想到要处理三方关系，小小就觉得脑袋痛啊！ ☆、蜀王入狱 　　独孤秀秀委委屈屈出发了，待车队走出四十里，反思：去京城，前途未卜；不如，用亲兵把独孤楷暗自抹杀，然后继续当蜀地大王！ 　　她秘密遣人回成都，想看看独孤楷的境况，却见兵马早有准备——独孤楷看秀秀脸色，就揣摩她不甘不愿，他是周详审慎的老将，因此加派将士守备，秀秀不起别的念头就罢了，若是来了，刚好率兵等候全部截杀。 　　秀秀只好去京城了。 　　秀秀到达京城的时间，太糟糕了，杨坚刚刚去世，葬于太陵。 　　女帝登基第二年即卜选宝地，风水是关键！依女帝帝王象数和阴阳五行的特征，强调天人合一，精选了好地方：太陵位于渭水北岸的三畴原上，极目远眺，可闻渭水声响，可见终南山影，山明水秀。 　　用“封土为陵”的方式，在地宫上堆起了五丈高的巨大封土，葬下杨坚的棺材。 　　杨坚的身体是突然垮掉的，就算原本想着“不原谅”，看着丈夫一天比一天衰弱，女帝心里不好受啊。在死亡面前，什么怨恨都消除了。 　　太子小小自然表现的格外仁孝，侍奉殷勤，端汤药比谁都勤快，其他几个女儿也赶来抢着侍疾，只有秀秀，三催四请不回来！ 　　圣心大怒！ 　　何事阻你归期？ 　　杨坚临终，只能看到七个女儿，二女儿传说已经疯癫，见不着；四女儿早死；五女儿还在路上。 　　他知道以二女儿的状况，不可能见，但是，如果身体再多撑几日，也许能见到五女儿，朝夕悬望，盼着秀秀来，越望越不来。 　　女帝见到秀秀之时，还沉浸在丧夫的悲痛中，杨坚说不怪秀秀，一片爱女之心，可是这个女儿好狠心啊！她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个闺女，一言不发。 　　这种冷漠太可怕了！简直威逼的天地失色。秀秀素日再嚣张，这时候慌忙跪下，以头触地。 　　第二天，女帝派人斥责秀秀，又是内史侍郎薛道衡，他好文采啊，语言丰富妙语连珠，刺激的秀秀伏地大哭：“忝荷国恩，出临藩岳，不能奉法，罪当万死。” 　　太子小小赶紧出来表现姐妹友爱，帮秀秀说情；其余几个姐妹也紧跟着说秀秀有罪，请陛下恕罪。 　　几年前英英死了，没多久前父亲才死，实在不想再有姐妹丧命。 　　“秦王奢靡，我教育她；现在蜀王残暴，我就用国法惩处她！”陛下直接把这个女儿送到大理寺了。 　　这下大理寺上上下下惨了，惩罚吗？人家是皇帝的女儿；不惩吗？陛下都说了要重罚。 　　有官员就劝说女帝，“那毕竟是您女儿，前几年秦王才去世，现在蜀王耿直，您先原谅她吧。”她在大理寺的监狱，我们的狱卒都不晓得如何是好啊，从来没关过这么大的官！光是关押在哪间囚室就让人费思量，还要考虑着给她三餐衣服定什么标准，需要戴枷锁吗？她出来后会不会报复？下面官吏很难做的。 　　真想建议——干脆把蜀王放内史省，和疯了的前太子作伴。 　　不行！谁求情都不行！！女帝更加要严肃处理！她安排杨素和柳述来追罪，势必要挖出秀秀的犯罪事实！ 　　杨素，乃国之重臣，在太子一案表现很好；柳述，乃九女儿兰兰的夫婿，出身乃河东柳氏，关中六大望族之一，九女婿可以说是王室亲近到家的人。 　　九女儿兰兰——前面八个女儿都跟着女帝的姓氏，到了阿九，也许是为了抚慰一下杨坚，虽然官方大名叫独孤兰兰，但是小名儿，就是杨阿九。 　　父母和姐姐们唤她，往往不叫“兰兰”，而是“阿九”“杨阿九”。 　　对她的夫婿人选，独孤女帝和杨坚王夫都非常重视，本来定下功臣王谊之子王奉孝，但是这位因病夭亡，女帝和王夫心疼阿九苦命，觉得一定要找个十全十美好儿郎，让阿九幸福。 　　于是这选九女婿堪比全国海选，精英荟萃下，两位只觉得哪个都缺了点什么。 　　小小就推荐了萧玚——这位是萧琅的弟弟，西梁明帝萧岿之子。 　　很快，朝廷又出来另一个人选：太子亲卫柳述。 　　嘛，光是从太子亲卫这个职务，考虑到他和太子的亲近，小小就不希望柳述中选。九妹妹阿九虽然没有职务只有封号，但是受宠啊，若是嫁了萧玚，自然就能和晋王一系更亲近，她哪怕无心之词说几句闲话，也可能产生大作用。 　　女帝和杨坚比较来比较去，在两个人选犹豫不决，事关九女儿终生幸福，咋办？ 　　当然不可能让阿九来看看对象相处一下，于是决定寻求第三方意见，让韦鼎去为准女婿相面！ 　　韦鼎自幼博通经史，通晓阴阳八卦，尤擅长相术。帝王无法抉择的时候，就交给神棍来判断吧！ 　　韦鼎把两青年细细查看一番，然后回复女帝：瑒当封侯，而无贵妻之相，述亦通显，而守位不终。 　　萧旸有封侯之兆，但对妻子没有助力；柳述面相显贵，不过恐怕守不住富贵。 　　他说的中肯，两个候选人都有利有弊，就请陛下自己选吧！ 　　女帝选了柳述，她思忖“臣子的富贵，由我不由天，只要朕给这个女婿富贵，他自然就能一生富贵荣华。” 　　阿九在十八岁嫁给柳述，附带无数奴仆和嫁妆，还有一个花钱也买不到的京城园林。说实话，柳家一方面荣幸，一方面担忧……她有五个姐姐都是藩王，除了三姐独孤小小一直表现的谦逊礼让，其余几个一个比一个气焰嚣张！宠爱昭训无视礼法；放高~利贷；乱杀人；虐囚犯；逛青楼……公主啊！王夫最宠的九公主！在她那个身份，说什么，他们柳家就要照办！公主要张狂起来作威作福，柳述就只能受着！ 　　嫁过来没几天，柳述的母亲生病了，阿九亲自侍奉汤药，她性子其实最像大姐，从小按照好媳妇好妻子的模式教导，柳家从老到少都安心了：这位公主好伺候。 　　她和柳家处的好，女帝就对柳家好，柳述结婚才一年，就到了实权部门，担任吏部尚书——六部高官,为中央六部尚书之首。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娶一个皇帝的爱女，就能当国家人事部长！ 　　这不公平！！！ 　　有人直接弹劾柳述——柳述骄豪，未尝经事，兵机要重，非其所堪，徒以主婿，遂居要职。臣恐大家议论：陛下选人，不是选贤能，而是选宠臣。 　　柳述年纪轻轻就在高位，不免轻狂了，别人说他能力不够，他忍了，弹劾指责的表章他也会写啊，他开炮的对象，就是杨素！ 　　他的爹柳机，投靠女帝较早，官职是“纳言”，职责是宣达帝命，柳机是个老好人，只喜欢饮酒，不喜欢细务，杨素看不上这种人（能被杨素看上，首要条件就是惊才绝艳，同时还不能碍他的事），柳机对杨素没辙，还被嘲讽过，但是柳述不然，仗着是女帝宠的女婿，逮着杨素的过失上奏章！ 　　杨素不傻，既然知道柳述被陛下宠幸，犯不着公然作对，我们可以过几年走着瞧！但是柳述还以为杨素怕自己呢，杨素当时是尚书省的长官仆射，工作上必然和柳述有往来，柳述写的报告判事，杨素觉得需要修改润色，柳述回复传话的小官：“告诉你家仆射，我不愿意。” 　　杨素绝对不是唾面自干的类型，一笔一笔默默记着；小小因为柳述阿九偏着二姐不满——这一次既然女帝要查蜀王，就让柳述来“查明真相”！ 　　 ☆、废了 　　 　　柳述认认真真调查了，不过，那些罪证，其实都是小小和杨素准备好的！ 　　秀秀常年衣服配饰都是和陛下同款……现代，女人碰到撞衫会不爽，在封建社会，这就是“僭越”！ 　　华山脚下挖出了诅咒人偶，人偶都是捆缚的造型，心脏上扎了针，背面写着女帝，小小，凉凉的姓名和生辰八字，还有一份诅咒文书：请西岳圣母收了独孤伽罗、独孤小小、独孤凉凉神魂。 　　秀秀的文集里多有对陛下不满的言辞，例如“逆臣贼子，专弄威柄，陛下唯守虚器，一无所知。” 　　蜀中早就有秀秀的私人武装力量，只要秀秀一声令下，随时可以对陛下和臣子“兴师问罪”。 　　继续深入查，秀秀和右卫大将军元胄有秘密往来，于是元胄立马丢官免职——女帝心寒啊，要是这个女儿伙同元胄来个逼宫…… 　　被秀秀一案株连的，最冤枉的有两人，都是姓柳的： 　　柳彧是个刚正不阿非常清廉的官，曾得到李文博著作《治道集》10卷，就送给蜀王。蜀王不能白拿啊，作为报答，赠柳彧奴婢十人。这只是正常人际交往礼尚往来，但是……柳彧惹到过杨素，杨素因为犯了小错，女帝要他去柳彧衙署领罪——此时柳彧的职务乃治书侍御史（相当于纪检部副部长），到的时候，柳彧刚巧不在，杨素就坐在柳彧的办公椅上等着。 　　一方面，也许柳彧觉得于理不合；另一方面，搞不好柳彧是洁癖，反正他一见到杨素坐自己椅子就毛了，让他下来：“我是奉陛下旨意，治你的罪！” 　　于是，柳彧坐着，杨素站着，柳彧问，杨素答。 　　杨素失了面子，琢磨报复，无奈柳彧什么毛病罪责都没有！动不了。这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柳彧被削职为民，流配到辽宁：紧邻高句丽，常用伙食是泡菜。 　　更冤的是柳俭。 　　他励精思政，妙简良能，当官当得鞠躬尽瘁，而且绝对不拿一文钱好处。秀秀也承认他是个难能可贵的好官，就上奏章夸奖他，让他升官了。 　　现在秀秀倒霉，他跟着倒霉，一朝免职，驾着破车瘦马带着老婆孩子回老家种地……从四川邛州到山西运城，一千三百公里啊，别人当十几年官，宦资少说千万两，开开心心衣锦还乡，他一清二白，缺少盘缠，差点死在路途上。 　　益州总管司马源师乃聪明人，和独孤楷充分配合合作，所以没有被牵连。 　　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女帝是因为杨坚之死迁怒秀秀，要是没大毛病，也就放过去了。可是这一桩桩算什么？！对女帝而言，有一个不省心的前太子就够糟了，现在秀秀怎么这样！不满、怨恨、异心！诅咒亲人，心怀不轨，结交武将，图谋帝位。 　　小小为秀秀求情，其实不那么走心（说白了，那是竞争对手，打压下去最好）；但是大姐独孤丽丽居然发威了，最危急的时候，陛下说直接把秀秀丢出去砍脑袋算了，丽丽磕头苦求，不说别的，只说，当年母亲愿意为了我去跪宇文赟，我自然愿意为了妹妹跪您。 　　女帝总算顾念大女儿命苦，遇人不淑，守寡多年，要给她面子。秀秀不杀了，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饶！ 　　咏咏丢进内史省，那么秀秀就废为庶人，幽内侍省（又叫长秋监，内有宦官和士人，“内侍奉，宣制令”，管理宫中大事小事），不准任何人探视。 　　秀秀九岁就当蜀王，一大排人伺候，锦衣玉食，养的四体不勤，让她一个人……她连自个儿洗澡都成问题。女帝知道秀秀好美人，特意选了两个丑婢伺候她饮食起居——杀，不忍心，但是，可以让你过的很不好。 　　秀秀第一次面见两个丑婢，还以为白日见鬼呢，一想到要和这二人朝夕相对，只觉得度日如年啊。当场嚎着闹着要见陛下，前太子都爬上树闹腾也没让母亲多看一眼，秀秀只是声音大点，眼泪多点，根本无法动摇陛下钢铁般的意志。 　　秀秀可受不了这清苦的生活，在蜀地，她要么骑着马肆意打猎，要么看美人唱娇滴滴的曲，要么到风景名胜游玩，要么欣赏一下风流才子的诗文精壮武将的武功……身边男男女女要么帅气，要么娇媚，皆是俊男和佳丽，现在粗茶淡饭布衣蔬食，整天着看两个活夜叉！ 　　见不到面，但是还可以上奏章陈情，秀秀就上书：臣以多幸，联庆皇枝，蒙天慈鞠养，九岁荣贵，唯知富乐，未尝忧惧。轻恣愚心，陷兹刑网，负深山岳，甘心九泉。不谓天恩尚假余漏，至如今者，方知愚心不可纵，国法不可犯，抚膺念咎，自新莫及。犹望~分~身竭命，少答慈造，但以灵祗不祜，福禄消尽，夫妇抱思，不相胜致。只恐长辞明世，永归泉壤，伏愿慈恩，赐垂矜愍，残息未尽之间，希与爪子相见。请赐一穴，令骸骨有所。 　　——大意就是：我错了！你先让我见见老公和儿子，然后赐死我算了！ 　　女帝最了解秀秀了，求死？才不是呢！不过是换种方法搏一把。 　　女帝下诏，一条条数落秀秀的罪状：汝地居臣子，情兼家国，庸、蜀要重，委以镇之。汝乃干纪乱常，怀恶乐祸，睥睨二宫，伫迟灾衅，容纳不逞，结构异端。我有不和，汝便觇候，望我不起，便有异心。 　　皇太子汝姐也，次当建立，汝假托妖言，乃云不终其位。妄称鬼怪，又道不得入宫，自言骨相非人臣，德业堪承重器，妄道清城出圣，欲以己当之，诈称益州龙见，托言吉兆。重述木易之姓，更治成都之宫；妄说禾乃之名，以当八千之运。横生京师妖异，以证母姐之灾；妄造蜀地徵祥，以符己身之箓。汝岂不欲得国家恶也，天下乱也，辄造白玉之珽，又为白羽之箭，文物服饰，岂似有君，鸠集左道，符书厌镇。 　　太子于汝，至亲姐也，汉王于汝，亲则妹也，乃画其形像，书其姓名，缚手钉心，枷锁杻械。仍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神兵九亿万骑，收魂神，闭在华山下，勿令散荡。我之于汝，亲则母也，复云请西岳华山慈父圣母，画我形像，缚手撮头，收朕魂神。如此形状，我今不知独孤伽罗是汝何亲也？ 　　苞藏凶慝，图谋不轨，逆臣之迹也；希母之灾，以为身幸，贼子之心也；怀非分之望，肆毒心于姐，悖妹之行也；嫉妒于妹，无恶不为，无手足之情也；违犯制度，坏乱之极也；多杀不幸，豺狼之暴也；剥削民庶，酷虐之甚也；唯求财货，市井之业也；专事妖邪，顽嚣之性也；弗克负荷，不材之器也。 　　凡此十者，灭天理，逆人伦，汝皆为之，不祥之甚也，欲免祸患，长守富贵，其可得乎！ 　　把自己亲女儿骂成这样，难道独孤伽罗会好受？ 　　骂完之后，还是让秀秀的王夫和孩子去陪她了，同时，也完全放弃她了。 　　独孤凉凉没被诅咒人偶吓到，却病了一场，她眼看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太子二姐废了；五姐蜀王废了！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很久以前，陛下开玩笑一般，问相术大师韦鼎：“我这么多女儿，谁能继承我啊？” 　　韦鼎没给出个答案，而是圆滑的说：“至尊、王夫所最爱者，即当与之，非臣能预知。” 　　真的有所谓命运吗？ 　　她赶紧上书，表示要在太原勤修武备，防备匈奴……说实话，防的是三姐啊。 　　女帝准奏。 　　凉凉赶紧回太原，她要招兵买马，等到陛下死去，才是她的机会！ 　　 ☆、战友被炮轰 　　独孤小小装白莲花驾轻就熟，太子和蜀王都倒台，女王陛下年纪也到了，估计再病几次就归天。 　　她的前途一片光明！逍遥快乐美男成群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 　　帮了小小大忙的杨素威权越盛，他又不是那种低调的个性，整日里一呼百应的派头，大部分官吏都畏惧他依附他，殷情奉承。 　　然而，世界上总有些硬骨头铁脊梁，不平则鸣。 　　首先发难的乃性刚謇的大理卿梁毗，上了密奏（公然发表意见，杨素会撕了他）——【窃见左仆射越国公素，幸遇愈重，权势日隆，所私皆非忠谠，所进咸是亲戚，子弟布州，兼州连县。天下无事，容息奸图，四海稍虞，必为祸始。夫奸臣擅命，有渐而来。王莽资之于积年，桓玄基之于易世，而卒殄汉祀，终倾晋祚。陛下若以素为阿衡，臣恐其心未必伊尹也。】 　　直接就说杨素是个负恩植党的混账乱臣！ 　　女帝大怒，但是她没有来个“拿大棒子打死”或者“推出去砍头”，暗地里召梁毗问话。 　　帝王和功臣之间，存在着永恒的矛盾，何况，女帝这个位置是从大女婿的儿子那儿夺得的。她心里有根刺：是否，有朝一日，别人也来个下克上夺了卞朝江山？ 　　梁毗早就觉得杨素是个权臣奸臣：“素既擅权宠，作威作福，将领之处，杀戮无道。又太子、蜀王罪废之日，百僚无不震悚，唯素扬眉奋肘，喜见容色，利国家有事以为身幸。” 　　对女帝而言，杨素多年武勋，杀人多，不算大事，但是太子和蜀王都是杨素审讯调查的，闻过则喜，难道其中真的有什么疑点？他是否怀有什么私心？ 　　她本来就多疑，再次细细审查证据——小小没傻到全部造伪证，一大半都是真的！只不过若圣眷正隆，这些问题可以不追究，但是心里有了疙瘩，自然会把小问题变大，乃至视为无法容忍！ 　　说到底，女帝年纪大了，自然害怕被代替，年轻力壮的女儿们，若是对她的龙椅觊觎，那就是无法饶恕的罪！亲变成仇！万种亲情，也比不过那一个位置！ 　　小小胜过诸位姐妹的，就是她“假”的最彻底：我对母亲大人只有敬爱，爱您爱您最爱您，绝对不贪那帝位！ 　　女帝查不出异样，只是，开始冷淡杨素。 　　另一位和杨素作对的，就是前太子洗马，现任尚书右丞的李纲，这人作为太子辅佐，居然活下来逃过清洗，也没被贬职或者丢到东北吃泡菜，自然相当有本事，问题是，他仍然认为咏咏太子是正统，不会倒向小小这边。 　　杨素对没有足够后台的，一向不客气，给我脸色看？有你受的！ 　　小小觉得，二姐那边的旧人，也不能一个不留，显得自己和杨素太不能容人，不过这类型的摆在眼前不舒服啊……他老上奏请求女帝谅解咏咏。暂时他没有让女帝转嗔为喜的本事，万一，万一他有一天打动陛下呢？ 　　小小那么艰难当上太子，绝对不挪窝还二姐。 　　刚巧，朝廷要对林邑用兵，林邑，在现代对应的就是越南！小小琢磨：越南好啊，美国人在那里都阵亡几万人，简直就是丛林屠宰场。立马示意杨素把李纲升职，调到军队当行军司马，冠冕堂皇的理由：林邑非常重要，你非常有才，那里才适合你！林邑是好地方啊——苏木沉香劈作柴，荔枝圆眼绕篱栽。地暖三冬无积雪，天和四季有花开。快去吧！ 　　小小衷心祝愿他别回来了。 　　反对党中坚力量，小小不但动不了还要亲切喊一声妹夫的——柳述！ 　　此人和杨素一定天生相冲！经常和岳母闲聊的时候就爆杨素黑历史，播弄是非。坐到杨素这个官位，哪可能一点错处都没有啊！ 　　小小不能开口维护杨素，一旦女帝疑心他们勾结，她也落不到好！ 　　小小的儿子阿昭已经会说话了，擅长在外婆面前卖萌，女帝哄着这个小娃娃，开着玩笑说要看看勋贵人家哪个合适，给他定下亲事，让他娶漂亮媳妇。 　　阿昭哭了，他害怕啊，阿姨们成婚以后都搬出去住，他还以为娶媳妇就等于搬家，他不要一个人住！ 　　独孤伽罗最疼爱这个孙儿，连忙哄着，给他擦眼泪：“那就缓上几年，再给阿昭找媳妇。” 　　她看了一眼小小，说：“阿昭至情至性，天性如此。 　　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看到他娶妇……” 　　“母亲，您这几天精神好多了。”小小赶紧安慰，“阿昭长得快，您放宽心，定要喝孙媳妇茶！” 　　“今年的祭祀，都没力气动了。”女帝的老胳膊老腿，已经不复年轻时候的青春活力，“你作为皇子，就代替朕……” 　　“母亲！”这个时候，万万不能展现出和白莲花不符的本性，不能暴露“我想取而代之”的想法，“我德薄力弱，何况神庙有灵，祖先赐福，您可以积福寿。” 　　唐尧，祭于平阳，契配飨 ； 　　虞舜，祭于河东，咎繇配飨 ； 　　夏禹，祭于安邑，伯益配飨 ； 　　商殷汤，祭于汾阴，伊尹配飨 ； 　　西周，需要祭祀的帝王有两位：周文王姬昌、周武王姬发，祭于斁渭之郊，鲁周公姬叔旦、燕召康公姬奭配飨 ； 　　西汉，汉高祖高帝刘邦，祭于长陵，萧何配飨。 　　每一个帝王，都要搭配贤臣，无数不可能做帝王的臣子，毕生梦想就是成为“配飨”，这个地位，就类似于观音菩萨两旁的金童玉女，孔夫子身边的孟子，可以一同接受香火和尊崇。“我皇受命，奄有万方，郊祀配享，礼乐孔章。”“惟克天德，自作元命，配享在下。” 　　悲催的是，不知道谁定下老习惯……一个帝王，搭配一名贤臣，数不胜数的臣子，为了成为这个“唯一”，鞠躬尽瘁，完全可以不要命。可歌可泣程度能写出好多虐恋耽美文。 　　以女帝的身体，不可能跑到外地祭祀往昔的贤明君王，太庙必定要拜一拜的（官方说法：祫祭）。 　　遥望母亲已经尽显老态的背影，小小心道：快了…… ☆、监国 　　又一波炮弹袭来！这一回，牵扯到了独孤小小的利益！ 　　梁毗的好友裴肃，此时正担任朔州地方官，大胆上书女帝： 　　【闻事君之道，有犯无隐，愚情所怀，敢不闻奏。窃见高颎以天挺良才，元勋佐命，陛下光宠，亦已优隆。但鬼瞰高明，世疵俊异，侧目求其长短者，岂可胜道哉！愿陛下录其大功，忘其小过。臣又闻之，古先圣帝，教而不诛，陛下至慈，度越前圣。二庶人得罪已久，宁无革心？愿陛下弘慈母之善，顾天性之义，各封小国，观其所为。若能迁善，渐更增益，如或不悛，贬削非晚。今者自新之路永绝，愧悔之心莫见，岂不哀哉！】 　　小小一个头两个大啊！高颎是二姐亲家，好不容易才丢了官当闲人，他一旦复出，杨素要摆在什么位置啊？至于让姐姐妹妹改过自新搞个地方割据……她的王国不需要其它女王！ 　　女帝感慨——裴肃帮我忧心家事，是个实诚人！于是，女帝宣裴肃进京。 　　小小睡不着觉了，难道女王陛下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 　　不能啊！ 　　周天子掌握不了天下，便有了春秋五霸战国七雄；汉朝封同姓诸侯王多，个个都能给中央找麻烦！要是每个姐妹分一块地，那真要把中华大地分成九州了！ 　　她千辛万苦，历经艰难，抹杀良心，才有了今天的小小皇太子！她才不想要九分之一。 　　她正在焦急等待斐肃上京能发生什么，女帝已经对杨素极端不放心，于是，杨约外放，成为伊州刺史。 　　杨素的族叔杨文纪，外放为荆州总管。 　　杨素好友薛道衡，一向笔杆子一流的御用秘书，被斥出朝廷，流放岭南。 　　接二连三的危险信号，让杨素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小小反而安心了，因为，女帝针对的全都是杨素，完全没疑心自己。 　　另一方面，后宫里，陈宣华彻底出头了，主断内事，相当威风，对此小小很理解：老房子着火，没救！老女人遇到小鲜肉，宠着哄着！ 　　另一位能和陈宣华比肩的，就是蔡容，小小很珍惜这个传声筒，叮嘱他好好讨陛下欢心，有重要消息必须立刻报告。 　　没多久，斐肃到了朝廷，女帝召见了他，对斐肃说，都是我的女儿，难道我还会厌憎她们吗？储君之事，不是我个人憎爱来决定，只是我认为，小小是最合适的。 　　她宽慰斐肃一番，让他走了。 　　这番对话，通过蔡容传过来，小小完全放心了，如今，其余姐妹根本不可能继承大统，也只有自己啦。 　　杨素说的话越来越不管用，和杨素一门心思作对的柳述，却被女帝安排在兵部尚书这个关键职位。然后，女帝也觉得身体不行了，何况夏天天热，决定在仁寿宫避暑，把政事委托给小小。 　　小小假模假样推辞了一番，接过政事，但是不接兵权，她等得起！ 　　多好的进展啊，居然有神棍看不惯，善于占卜的卢太翼跳出来，说——“恐是行銮舆不反！” 　　通俗说——圣上去了就回不来！ 　　小小心里说——柳述给了你多少钱许了你多少权？我好不容易才拿到一点点监国之权，你们要这么咒我妈？！这就是在咒我！ 　　女帝不开心了，把卢太翼丢到监牢，言明：我就是去避暑，安全回来后，一定宰了你！ 　　小小恨不得挥舞手帕恭送妈咪陛下去休闲，好好和小鲜肉玩乐吧！ 　　她处理内外事务，哎，说实话，监国挺累的，国事千头万绪纷繁芜杂，她累得半死，还要跑去仁寿宫关心陛下：您玩的好不好啊？身子康健吗？药苦吗？ 　　永远要记得，刷好感！ 　　蔡容密报——女帝梦呓，说没有对不起王夫，和陈宣华并无苟且。 　　小小一方面燃起了八卦之心，一方面搞清楚事实也好判断如何对待陈宣华，赶紧一大早奔赴仁寿宫。 　　正碰到陈宣华给陛下喂药，只见他轻轻尝了温度，然后用勺子递送到女帝嘴中，还不时的喂一个蜜饯……难道这是母子情啊？！ 　　在女王陛下面前，小小不能问——你们进展到什么程度了，ABC哪个阶段？ 　　她先问候了女帝，又关心一下她的日常，然后，到外面的路上等着：这是个路口，陈宣华的必经之路。 　　陈宣华侍奉完汤药，走到那路口，看到小小，自然不能装看不见，恭敬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小小不等他行完礼，就把他半途截住，按住他袖子：“小小不孝，不能随时侍奉母亲，劳陈典御辛苦，心甚不安，今特在此致谢。” 　　太子殿下的谢意，陈宣华没那么大脸受着，赶紧说：“下官侍奉不谨，致皇上有疾，遗忧殿下，罪在不赦。蒙殿下宽宥，已为万幸，何敢言劳？” 　　——喂，陈宣华，你和我妈……进展到什么程度了，ABC哪个阶段？ 　　当然不能这么问。 　　“陈典御，近来听闻一些流言，却道你老缠着陛下，陛下慕色，以至于身体渐沉……” 　　通俗说，你是不是和我妈玩的太激烈，所以她才病了？ 　　陈宣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咬着牙。 　　半响才说：“下官没有……”接下来的话，已经说不出来。 　　纳尼？！！！ 　　花弄清香非惹蝶,柳舒密荫易招莺 　　你长那么帅，我妈没对你出手？ 　　你要是没三~~陪，为啥掌管了几乎全部宫务？ 　　这里面有什么秘密？ 　　小小眼睛看着他，脸上堆笑，只管扯住他袖子不放，将身子贴近他：“宣华……” 　　陈宣华脸红的吓人，整个人都抖起来，小小勾着手指抬起他下巴，观察他的所有面部表情，那么不自在那么恐慌——他似乎还是童贞唻。 　　“宣华……”小小的声音，又添了几分娇媚，这也算美人计吧，拜托拜托，快说出真相，“你与我母亲究竟是……” 　　“我与陛下清清白白……” 　　小小细细查看他表情，不对啊，说到“清清白白”，陈宣华明显转动眼珠在撒谎。 　　她不是福尔摩斯也不是柯南，真的算不到这里面的隐情。 　　她换成拉住他的手，只觉得那手一颤，而他脸上的红晕，如同朝霞映照，小小觉得有趣，另一只手从下巴顺势抚摸到他胸口——咚咚咚，心跳的好快啊。 　　陈宣华仿佛被电到了，立马甩开她的手，撒腿就跑，小小看了只觉得好笑：“宣华，且待来日。” 　　 ☆、宫变？ 　　 　　在独孤小小看来，和陈宣华那几句对话一些身体接触，根本就不算个事儿！她又没做啥禽兽不如的行为，甚至没摸到人家两腿之间。 　　然而，他慌忙的跑了，生怕被小小追上，跑了以后，居然下意识的回到了女帝的寝宫，陛下看到他去而复返，神色慌张，自然有疑问：出啥事了？ 　　一时间，陈宣华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脑子里塞满千千万念头，心绪不宁，低下头没话说。 　　女帝叫他走近点，细细一看，青年惊慌失措，额上有汗，呼吸急促，惊问道：“此中必有缘故。快快说出，朕不怪你。” 　　宣华低了头，跪下来，半响不敢做声。 　　那些羞恼的事儿，要他如何阐述出来呢？ 　　女帝就怒了，说清楚明白的话，我来判断你是对是错，敢不说，那就是欺君之罪，她必须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你不说？那定有隐情，当赐一死。” 　　宣华见女帝大怒，只得跪下说道：“陛下龙体不安，不宜着恼，下官隐忍不言，待陛下万安时，再一一奏闻，未为迟也。今若说出，倘陛下一时动怒，有伤圣恙，臣万死亦不能赎。” 　　你让皇帝大人等？！ 　　她的确年纪大了身子差了，太医也说过，不宜大怒大惊，可是，皇帝最恨有她不知道的事情，任何欺瞒行为都极其恶劣！ 　　她觉得，自己已经被咏咏英英秀秀甚至杨坚辜负了！当然，对那些敢辜负的，她严厉惩治绝不容情，对亲人尚且如此，一个典御，丢下去砍了她不会有半分犹豫！ 　　她目含冷光，语气更严酷几分：“你若讲明，朕不恼。若是这等吞吞吐吐……想活活气杀朕吗？” 　　恨不得让左右拿大棒子打他一顿了！ 　　陈宣华在烈日炎炎的酷暑，感受到了从头到脚的凉意，他清楚，他无法欺瞒陛下，他只能乖乖屈服，于是坦白：“下官方才走到路口，适遇太子，将臣拉住……太子无礼。 　　臣拼死跑回，所以言辞失措，有触圣怀，望陛下宥罪。” 　　女帝听罢，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独孤小小这么个一向老实的孩子，竟然百日里做出如此荒淫行为，太震惊，怒火立马就升上来了； 　　二、人的大脑是发散思维的，她就开始想，往日里小小那乖模样都是装的吗？那么，咏咏和秀秀贬为庶人，她是不是做过手脚？她对三女儿的信任，是否只是一场笑话？ 　　三、小小是不是瞒着很多事情，除掉一个又一个竞争对手？暗自培植党羽急着当皇帝？要是深刻点思索……女帝现在仁寿宫养病，一日三餐和药品有没有被动手脚？宫卫里有多少人投靠她？大臣里有多少为她遮掩？ 　　女帝缓过一口气，现在小小已经是皇太子，自然不能为这桩事就废了，但是，过去的事情要再次查，认真查，便命火速传旨宣尚书左仆射杨素、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来。 　　左右领旨，连忙出宫宣众人面圣。 　　第一手消息，从蔡容那边传到小小这里。 　　啊啊啊啊！独孤小小此刻深深觉得，她的人生乃爱的战士虚渊玄编剧本，泽野弘之写配乐（曲风气势磅礴，往往伴随一个不明所以乱七八糟字母组合的歌名——例如KABANERIOFTHEIRONFORTRESS。泽野弘之都承认了，那些奇葩的曲目标题完全就是随便写写根本就不想有什么实际含义），旁白朗读山寺宏一（堪称声优界的倒吊男，尽是为一些惨兮兮早死的男子配音：加持良治、史派克、吉田松阳、助六……） 　　但愿君心似我心， 　　谁想君心是兽心。 　　她甚至压根没打算现在和陈宣华做点啥~色~色~的事情！颠鸾倒凤肯定要等到陛下驾崩啦。 　　杨素算自己人，但是柳述和元岩，可以说是反太子势力啦，柳述事事作对；元岩是女帝死忠；一旦陛下疑心，让这二位勋戚重臣对付小小……小小觉得太子地位有点悬。 　　她才不要沦落到咏咏秀秀那惨样子！ 　　大宝殿内，女帝靠在床上准备和杨素、柳述、元岩会面。 　　但是小小先求见。 　　看到母亲的神情，琢磨她心思一辈子的小小心里咯噔一下：哇！陛下不高兴！ 　　而且，是对小小不高兴。 　　“听闻母亲不肯吃药……”小小总要找个理由把话题进行下去。 　　女帝既然犯了疑心病，自然不愿意吃药，她还担心被下毒呢。 　　往日里乖顺的女儿，此时看起来，也颇有图穷匕见的架势。 　　小小和往日一样温情关怀女帝身体健康，末了凑近了（她感觉到母亲的紧张，哎，娘哇，我真的没屠龙的打算，我还真怕这殿内有密室，里面塞满了隐卫暗卫锦衣卫中华龙组……我一旦表现出恶意，就把我乱刀砍死），有些羞涩的说：“母亲，您千万保重身体，我腹中胎儿，还期盼着母亲赐名。” 　　女王陛下一下子受到了十二个时辰以来第二波冲击，她扯开嗓门，这一刻真的没啥帝王风范：“你有了？！！！” 　　她自己就生过十个，仔细看女儿的身形，又摸了摸她的肚腹，估摸着月份。 　　啊，女帝此时百分百相信，陈宣华所言，并不完全属实，或者说，他误会了什么……小小不可能冒着失去孩子还损伤自己身体的风险对陈宣华乱来。 　　小小说过——“且待来日”，这个时间段她真没作案动机。 　　于是，这次会面，陛下就和三位臣子说了点家常。说到动情处，女帝潸然泪下。身体状况她自己清楚，纵然太医医术高明，也只能治病，不能救命。 　　又过了六天，陛下病重不治，对小小说，卢太翼的卜算并没错，她真的回不去了，哎，就赦免他吧。 　　七月丁未，女帝驾崩，时年五十八。 　　遗诏曰：嗟乎！自昔晋室播迁，天下丧乱，四海不一，以至周、齐，战争相寻，年将三百。故割疆土者非一所，称帝王者非一人，书轨不同，生人涂炭。上天降鉴，爰命于朕，用登大位，岂关人力！故得拨乱反正，偃武修文，天下大同，声教远被，此又是天意欲宁区夏。所以昧旦临朝，不敢逸豫，一日万机，留心亲览，晦明寒暑，不惮劬劳，匪曰朕躬，盖为百姓故也。王公卿士，每日阙庭，刺史以下，三时朝集，何尝不罄竭心府，诫敕殷勤。义乃君臣，情兼母子。庶藉百僚智力，万国欢心，欲令率土之人，永得安乐，不谓遘疾弥留，至于大渐。此乃人生常分，何足言及！但四海百姓，衣食不丰，教化政刑，犹未尽善，兴言念此，唯以留恨。朕今年近六十，不复称夭，但筋力精神，一时劳竭。如此之事，本非为身，止欲安养百姓，所以致此。 　　人生子孙，谁不爱念，既为天下，事须割情。咏及秀等，并怀悖恶，既知无臣子之心，所以废黜。若令其得志，共治家国，必当戮辱遍于公卿，酷毒流于人庶。今恶子孙已为百姓黜屏，好子孙足堪负荷大业。此虽朕家事，理不容隐，前对文武侍卫，具已论述。 　　皇太子小小，地居上嗣，仁孝著闻，以其行业，堪成朕志。但令内外群官，同心戮力，以此共治天下，朕虽瞑目，何所复恨。但国家事大，不可限以常礼。既葬公除，行之自昔，今宜遵用，不劳改定。凶礼所须，才令周事。务从节俭，不得劳人。诸州总管、刺史已下，宜各率其职，不须奔赴。自古哲王，因人作法，前帝后帝，沿革随时。律令格式，或有不便于事者，宜依前敕修改，务当政要。呜呼，敬之哉！无坠朕命！ 　　 ☆、龙袍 　　要当皇帝了，头等大事：龙袍！ 　　怎么分辨独孤小小不是个一般人，怎么证明她不是普通王爷，不是皇太子，而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呢？这就要靠衣服啦，龙袍，乃帝王劳师、受俘、赐宴、祝寿等重要活动时所穿的礼服，只有皇帝可以穿着，其他人……穿着就是找死。 　　前女王陛下那件太普通了，就让她穿在身上一起进太陵吧（对外宣传时，可以表示，小小超孝顺的，女王陛下享有的是唯一的特权的不可重复的）！ 　　小小拿着一支毛笔，绞尽脑汁设计自己的龙袍。 　　各朝各代龙袍都有时代特色，第一位皇帝：秦始皇，那龙袍是黑色的，为啥？因为嬴政桑相信阴阳五行学说——阴阳家把金、木、水、火、土五行看成五德，认为历代王朝各代表一德，按照五行相克或相生的顺序，交互更替，周而复始。周朝是“火气胜金，色尚赤”（周朝属性乃火，崇尚红色），既然他的大秦帝国取代了周，那么，一定是是水德，那么颜色属性就是黑色。 　　传统文化真是奇妙，按照小小的思路，水是透明的，或者可以勉强算成白色，蓝色也成啊（蔚蓝的大海嘛），到底为啥属性是黑啊？ 　　没办法，阴阳学里已经做好设定了：金白、水玄（即黑色）、木青、火赤、土黄！这个组合都可以打篮球了…… 　　传说弄出阴阳学说和一整套易经理论的周文王姬昌啊，如果说秦始皇是强迫症，这位简直可以说是宗师级强迫症！ 　　金木水火土不但和颜色对应，还要和方向和神兽对应哦！ 　　木：东方，青龙 　　金：西方，白虎 　　火：南方，朱雀 　　水：北方，玄武 　　土：中央，麒麟 　　所以说，嬴政如果严格执行强迫症宗师的思路，就该弄件画着玄武纹章的黑袍子穿！说通俗点，就是画着一条蛇缠着一只龟！ 　　嬴政没接受这种爬行动物组合的奇葩图案，上衣绘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纹，下裳绣藻、火、粉米、宗彝、黼、黻六纹。 　　问题是，华虫就是雉鸡，粉米是设计成正圆形的花粉，宗彝是老虎和长尾猴子，黼是左青而右黑的斧行图案，黻是半黑半白，取其向背的图案（小小觉得那像拉开的拉链）…… 　　一套衣服，画着自然景物日月星辰，水草花粉火焰斧子拉链，还有四样动物：龙、雉鸡、老虎和猴子，天啊，到底怎么样设计搭配才能优美大气啊？ 　　小小腹诽秦始皇审美有问题哟，怪不得这个王朝没出过可以上中华历史美人榜的美女！ 　　取代秦帝国的汉朝，就是土属性，土属性尊崇黄色。 　　于是皇帝穿黄色龙袍！ 　　接着，汉朝分成西汉东汉，西汉土属性，随后的东汉就是火属性。 　　三国鼎立，其实就是水土火三拨人争来打去——魏国水德；吴国土德，蜀国火德。 　　魏是土德，那么晋就应该是金德，因为五行里土生金！ 　　…… 　　反正经过一系列王朝更迭，北周算是木德，木生火，卞朝应火德。 　　啊啊啊，难道要大红色的？ 　　小小扶额：受到现代影视剧影响，大红色就会联想到新娘子，她想不出自己穿着红龙袍接受百官朝见的图景啊！如果上面再绘制朱雀图案……活脱脱就是参加结婚典礼新嫁娘呀。 　　那个……选黄色？清宫剧里康熙雍正乾隆都是黄色龙袍哎，胸前一条金龙，一水的黄色系……问题是，这样好看吗？嗯，好不好看要看演员看气场的，就清朝那发型，要出帅气的康熙雍正乾隆挺有难度。 　　黑色显得瘦；白色有气质；绿色……完全没法考虑绿色，除非是精灵国女王……穿绿袍子祭天劳师受俘赐宴祝寿，那画面“美”的不愿去想。 　　最后成品还是黄色！两肩膀分别画着太阳和月亮，背后则是星辰，含义是——“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前面一条三爪金龙！ 　　小小也考虑过，给身上的龙加两个爪子……问题是目前没有五爪金龙的概念！ 　　三个爪啊！ 　　如果龙可以变成人的话，那不就是先天少一条手臂！小小设想里龙化成的美少年，搭配的就是梶裕贵（断臂狂魔kaji）的音！ 　　穿上崭新的三爪龙袍，小小觉得身上充满了力量！这简直堪比最有魔力的战斗服！全面加buff！ 　　再看一眼自己画过的龙袍设计图，啊，真是款型多多创意多多，连月野兔三十世纪白色女王裙都有……考虑到时代，真的没法穿出去。 　　掷笔，深深吸了一口气，小小低头看着跪伏于地的杨约：“办得如何？” 　　“幸不辱命。” 　　小小密令杨约回京，然后帮死了的妈拟定了一道诏书——赐庶人独孤咏咏死。 　　问题是咏咏不肯服毒死（啊，居然不肯学一下公子扶苏，那位死的可干脆啦），只好杨约动手啦，用袍带把她勒死。 　　“想要得到奖赏吗？”小小心中道，男人的劣根性啊，比起被一个藩王S，肯定是被帝王S更有感觉吧。 　　“谢陛下！” 　　别看杨约器宇深沉，老成持重，被小小用鞭子~抽屁股，大快他意。 　　不过小小只能抽他十下，毕竟她有孕，不能太劳累。 　　咏咏死了，下一步对付谁？ 　　柳述？元岩？凉凉？ 　　前两位都在京师，处理起来不难，麻烦的就是独孤凉凉。她借口防备匈奴，征集了大量民工，制造了一大批的军事器械，收藏储备在太原城中，另一方面，她又给军队扩招了：百姓、犯人、三教九流……只要肯当兵，全部收下。 　　姐妹两个，打起仗来，苦的是百姓，花的是国库的钱，死的都是卞朝子民，根本不划算嘛！有这个战力，小小宁可把朝鲜和日本占领掉！ 　　啊，就假造一份母亲的诏书，哄着六妹妹到京城吧。 　　公事忙完了，就可以做点私人事务啦。 　　小小在陈宣华密告之后，非常阴谋论的调查了一番，至少陈宣华不是为了复兴陈朝，或是和她的姐姐妹妹有什么纠缠勾结。 　　当上最高权力者，一群宫侍争着要讨好要打小报告呢，小小对前女帝和陈宣华的关系，总算有了个头绪。 　　大夏天的，手上就有一杯冰可乐，难道不想喝下去解暑吗？ 　　花朵盛放，香气迷人，难道不想摘下来插自己的花瓶里吗？ 　　有美男在，干啥不去戏一戏玩一玩？ 　　陈宣华日子不好过，那一日被小小拦住，然后逃跑，和陛下坦白，接着，陛下就身体不好了，又不许他侍奉，他只能在自己的小殿里焦心着烦恼着。 　　很快，陛下驾崩，小小登基。 　　臣子都嘀咕，风向变了！主流意见是“太子正位东宫，德望素副天下”……歌功颂德。 　　陈宣华只担心她施加报复，担心的吃不好睡不好，不晓得将会面临什么磨难折腾，才十几天，就憔悴好多，衣服都显得宽大了一些。 　　“宣华，要不要喝点甜酒？” 　　当穿着明黄华丽龙袍的新帝说出这句话，昏暗室内，陈宣华脸白如纸——来了！鸩酒一壶！ 　　 ☆、共浴 　　陈宣华不禁后退半步。 　　世界上最大悲剧是什么？ 　　少年丧父？ 　　中年丧偶？ 　　老年失去幼子？ 　　富家翁变成穷光蛋？ 　　洞房花烛劳燕分飞？ 　　虎落平阳被犬欺？ 　　十年九旱不下雨？ 　　……他经历的是亡国之苦，离乡之愁，失亲之痛。建康的宫闱已冷落，台殿早荒凉，几个姐妹就如同珍珠宝贝，和黄金锦缎宝马一起，被赐予卞朝有功之臣（例如杨素就被赏赐了乐昌公主），他的母亲和兄长，至今依然在北方垦荒，音信不通。陈朝的龙子凤孙，一个两个都经历了从没经历的苦痛，昔日舒坦的不辨菽麦的皇室贵族，如今只能伺候人（或者伺候黄土地）。 　　幸而女王陛下仁慈，待他甚好，只道是今生之福，此生无忧；谁知时乖命蹇，刚刚才触怒太子，慈善的陛下驾崩了，独孤小小太子转眼之间成为新帝，今日唯有一死…… 　　小小看他脸色不对，若无其事放下酒壶，搀着美青年的手——摸了一把，嗯，不愧是高级别美人，手的形状很漂亮，肉嫩肉鲜，不知道身上皮肤触感如何。 　　思虑过多寝食不安无损于他的美貌，反而格外楚楚可怜。 　　陈宣华惊得一哆嗦，一甩就把小小的手甩开，但是这回可不敢跑了，俯伏在地，低低的呼了一声：“陛下！臣无礼……臣有罪……” 　　小小拿了个杯子，往杯子倒上酒，一杯送到宣华嘴边：“你怕朕？”——啊，当了至尊，就自动释放王霸之气吗？ 　　端详陈宣华的容颜，从上到下观赏一番，他真是自带无数美好的形容词，就是这股恐惧的情绪太明显了，感觉像一只要被霸王龙碾压的小白兔。 　　这只白兔，只能躺平了任着龙在自己的肉上下嘴，连扑腾一下子兔子腿都不敢。 　　小小认真考虑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强上不可能啊，可是美色当前……良辰美景还有美男呢，她主意大大的有：泡温泉！ 　　后宫漫画男性向小说一男N女游戏里，都要有温泉戏码，只要看到穿的清凉或者干脆不穿的女一，女二，女N，从巨~乳~到平胸（萝莉很受宅男欢迎）各色胸器露出，男主必然享受福利被无数读者和观众羡慕嫉妒恨。 　　仁寿宫没温泉，但是宫殿里修建了数个豪华的温泉式浴室，真要赞叹一下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有助于统治阶级奢侈又腐化，然后一边舒舒服服泡水一边琢磨如何进一步压榨劳动人民。 　　小小思索了一下自己全脱还是半脱； 　　宣华全脱还是半脱？ 　　看他一副随时能晕倒的势头，还是不要太刺激吧。 　　小小在身上披了块白巾，懒洋洋的在热水里泡着，然后让陈宣华也进来——帮她洗头。 　　坐在帅哥的膝盖上，依靠在美青年的胸怀里，被他小心谨慎连根头发都不敢弄掉的洗护头发……喂，小心过头了，那不是金丝银线，掉一根也不会要你的命！ 　　眯缝着眼睛，看美人头上汗出，脸颊嫣红，小小都要替他着急了，默默伸出一根食指，拭去了那细密的汗滴。 　　哎，这位美，可以说极美了，但是宛如大家闺秀，仿佛动他一下摸个两把就是在强他！不就是擦个汗，全身都僵硬啊，\(^o^)/~进入石膏像模式。 　　在某种角度，蛮好玩的！ 　　根据数位告密者的情报，小小判断驾崩的女帝和宣华的关系是——想做，没做成那件事！ 　　宣华腿间那物——手不能握，尺不能量，头似蜗牛，身似剥兔，筋若蚯蚓之状，挂斗粟而不垂。 　　具体说，又粗又硬又大，过大了，和女帝的硬件不配套，所以就算有了开始，也没法有个良好展开。 　　小小研究亲妈良久，猜测当时女王陛下估计还觉得这是上天警示不可以对不起杨坚（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吗？小小完全无法明白，亲妈都当了皇帝，居然对一个男人忠贞一生）……哦，陈宣华因为那玩意大，加上宫规森严，一直是童贞，所以女王陛下格外怜惜（双方没做成也加了同情分）。 　　小小想象着他那大器……问题是他现在全身硬板就那里软！ 　　自己的王霸之气实在强大到可怕！ 　　可怜陈宣华——新帝命他伺候，他就只能伺候！新帝命他洗发，他就只能洗，陛下不让他停，他还不能歇一歇，这样一来，很快就双手酸麻，完全是神经质的机械化的揉搓清洗。 　　“好了，停手吧。”小小觉得这样不好玩啦。“别动。” 　　她来到池子东边，吹熄了蜡烛；来到池子西边，吹熄了蜡烛；来到池子北边，吹熄了蜡烛。 　　只剩下南方的烛台，还在暗夜里发着光。 　　她回头看陈宣华，他静默的低头，露出白皙优美的脖颈，擦，超禁欲的姿态啊。 　　真想用一根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把他推在床上，让他露出不同于羞涩害怕的神情。 　　看一下自己肚子，小小内心叹了口气。 　　“一见宣华，情~难~自~控。”她举起烛台，返回水池，解开他的袍服，四周皆黑暗，唯有这一点光明，在水中，他的全部，纤毫毕现。 　　这简直是最好的证据，噢，软的时候都那么大，硬起来一定不得了！ 　　“愿陛下以礼自节，勿得钟情！”陈宣华用颤抖的声音小声说，说到最后，只有嘴皮子在轻轻动弹，他缩了缩，泡在水里，窘态堪怜。 　　“情之所钟，正在我辈。 　　使众人无欲则人类久绝，而天下不必治；使圣人无欲，则漠不相关，而亦不肯治天下。”——我好色，且只好美色，总有一日要睡你，谁让你长那么好看啊？！ 　　她琢磨，光靠黄段子能让小宣宣有点反应，让它展露雄风吗？现在就算对方有意思，她也没法配合啦。应对宣华的大器，自己现在这榔槺身体实在没法继续！她那么爱护自己，不可能做任何会伤到自己痛到自己的事情。 　　至于陈宣华死都不乐意这一点，小小没列入考虑范畴，这个世界不怕死的是少数，很显然，陈宣华挺热爱年轻的生命。 　　——啊，就顺便连我青春的身体一起爱一爱。 　　“朕再说一次。 　　来日方长。”她勾起手指，扣了扣他下面的大器。 　　肚子里那块肉平安降生，然后她就想咋睡就咋睡，想睡几个睡几个！ 作者有话要说：　　手不能握，尺不能量，头似蜗牛，身似剥兔，筋若蚯蚓之状，挂斗粟而不垂。 出自神文如意君传，女主乃武则天哦。 使众人无欲……那其实是袁枚说的。 ☆、反了 　　前女王陛下只要杨坚一位王夫，很好的贯彻一夫一妻，义笃情坚；小小可不打算只要萧琅一个，她要有理有据为自己的后宫花园添丁加口。 　　《礼记昏仪》言：古者天子后立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 以听天下之内治，以明章妇顺，故天下内和而家理。天子立六官、三公、九卿、二十七大夫、八十一元士，以听天下之外治，以明章天下之男教，故外和而国治。故曰：“天子听男教，后听女顺；天子理阳道，后治阴德；天子听外治，后听内职。教顺成俗，外内和顺，国家理治，此之谓盛德。” 　　第一句注释为：六宫者，前一宫，后五宫也，三者，后一宫，三夫人一宫，九嫔一宫，二十七世妇一宫，八十一御妻一宫，凡百二十人。 　　也就是一个天子搭配一个皇后加一百二宫配美女。 　　礼记，干得好！ 　　换算到小小这边，正宫王夫一个宫殿；贵王夫（封号为弘德、正德、崇德）有三位，住一宫，正一品；九傧（顺仪、顺容、顺华、修仪、修容、修华、充仪、充容、充华）住一宫，正二品；二十七世夫（倢伃九人，正三品；美人九人，正四品；才人九人，正五品）住一宫；八十一御子（宝林二十七人，正六品；御子二十七人，正七品；采子二十七人，正八品）住一宫。 　　就是说，品级越高，住的房子面积越大，给的待遇越高，特权越大。 　　哦哦哦，这种“一百二美男全都簇拥着我”多么美妙！ 　　摸摸自己肚子，小小难免有些灰心丧气，只能琢磨先做好计划，选拔良才，慢慢扩大后宫美男数目。幸好，朝堂上还是有几位帅哥的，她可以上朝的时候过眼瘾，总有一日，她要临幸臣子如同古代帝王临幸嫔妃！ 　　小小的临产期近了，派往凉凉那儿征召她回京的屈突通无功而返。 　　史万岁男神死了，死者不能复生，但是，我大中华地大物博人才多多，一班的文臣武将，小小不信自己有生之年不能培养出男神级别……她心里自然有本账，默默算着谁最有可能成新一代男神。 　　屈突通也是有成神可能的。 　　屈突通，长安人，通性刚毅，志尚忠悫，检身清正，好武略，善骑射。和小小年龄差是十二岁。 　　知名事迹：女帝时期，他查出来两万多匹隐马——封建社会里，老百姓为逃免租赋，躲避徭役，逃出本籍，叫隐户；官员为了少纳税，多养了马却不上报，那就叫隐马，都是犯法的。 　　几十几百还算了，两万啊，都可以组成一支超强大的骑兵了！女帝大怒，下令——.斩太仆卿慕容悉达及诸监官千五百人！ 　　也就是相关人士都给朕去死！！！ 　　屈突通谏言：“人命至重，死不再生，陛下至仁至圣，子育群下，岂容以畜产之故，而戮千有余人？愚臣狂狷，辄以死请。” 　　当时陛下正在气头上，直接问：“你是想自己先去死一死吗？” 　　屈突通回答：“臣一身如死，望免千余人命。” 　　这是一个不要命的回答——宁愿以自己的性命，去交换那一千五百罪官之命。 　　女帝不但没要屈突通的命，还赦免了大部分涉案人士，随后提拔屈突通当了右武候车骑将军（相当于公安部部长）；他的亲弟弟屈突盖，担任帝都长安令（相当于北京市市长），民间传说：宁食三斗艾，不见屈突盖。宁食三斗葱，不逢屈突通。 　　指的是这兄弟二人奉公正直，绝不徇私。 　　论武勇，小小目前还没发现胜过史万岁的（这种属于不世出的奇才），但是，屈突通完全可以走正人君子包青天路线，难得的是他弟弟也是包青天路线，所以，小小把重要任务交给他，希望他能把凉凉哄过来。 　　居然没成！ 　　诏书，哪怕是伪造的诏书，小小自信造假的天衣无缝，为啥凉凉完全不相信自己这个姐姐呢？凉凉，你又没有前太子二姐的群众基础，我顶多关你一辈子，不会毒死你的。 　　小小细细问了一遍屈突通和凉凉会面的始末，啊，派屈突通去是自己傻啊！他又不是蔺相如啊张仪苏秦啊之流，可以舌灿莲花把黑的说成白的！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完全不撒谎的。 　　幸好他不知道诏书是假的，表现一贯的正直，凉凉也拿这种人没法子，居然放他走了。 　　不久，凉凉那边的间谍把消息送过来，小小这才知道自己在哪里出错。 　　女帝曾和凉凉秘密约好，如果玺书召，要验视敕字加点，又与玉麟符合，才是真货！凉凉不傻，发现诏书“敕”字没有那一点，也没有玉麟兵符，自然要怀疑真假。 　　凉凉此刻，一定陷入了严重的被害妄想，觉得当今陛下就是要自己死，她会怎么应对呢？ 　　就只剩下造反了！ 　　这种兄弟姐妹造反，从来不能直接说“皇帝要我死，所以我先要皇帝去死”，总要找个虚伪的理由骗骗百姓，理由是“杨素反，将诛之！” 　　首先骗不过去的，是自己人，以公正著称的总管司马皇甫诞极力劝阻——“窃料王兵资，无敌京师者，加以君臣位定，逆顺势殊，士马虽精，难以取胜。愿王奉诏入朝，守臣子之节，必有松、乔之寿，累代之荣。如更迁延，陷身叛逆，一挂刑书，为布衣黔首不可得也。愿察区区之心，思万全之计，敢以死请。” 　　正常人都是这么想的，第一没朝廷那么多精兵良将，第二没名分大义，你拿什么去打？ 　　造反的人当然不会走正常人思路，凉凉琢磨，自己率太原之甲，拥河朔之兵，努力一把，也有当皇帝的可能啊！ 　　至于那帮支持汉王的臣子们，从龙之功最大啊，搞不好就是元勋啦！ 　　凉凉造反，小小可没有御驾亲征的想法（肚子大不能累着），把兵将交给杨素——反正凉凉矛头指向你了，你就为了自己的名声去战一战吧。 　　另外，一向不对付的柳述妹夫和黄门侍郎元岩流放到岭南去！ 　　当年辅佐秀秀，有位益州长史元岩，死早了，于是秀秀越发肆意最后废为庶人，而这位同名同姓的黄门侍郎，靠着这同样的名字颇得前女帝欢心，估计女帝见到他就想到早死的那位，升官飞快哇，此元岩最可恶就是和柳述两个关系好，都站在二姐那方，要不是“陈宣华危机”中小小靠肚子里的肉肉保平安，估计这黄门侍郎就能传达诏令把她给废了囚了！ 　　元岩完全靠前女帝，君要臣走臣不能不走，立马去南海那边，哈哈哈，就是番禹，此时没有改革开放没有沿海地区大开发，彻底的蛮荒。 　　至于柳述……兰兰上表请求免去公主名号，此生不见小小，和夫君一起去岭南龙州。 　　“先帝以妾适于柳家，今其有罪，妾当从坐，不愿陛下屈法申恩！” 　　阿九啊阿九，此一时彼一时，以前求妈，前女王陛下九成九都会应允，但是现在换成小小当权啦。 　　小小派人告诉她——不行！ 　　柳述这一去，永远都别想回来！兰兰毕竟是自家妹子，小小希望她考虑改嫁。 　　天下没男人吗？你换一个嘛！ 　　兰兰气死了，她某些方面性子随了女帝独孤伽罗，认准了丈夫就不改悔，和小小谈崩了（其实没有面谈，都是靠着上奏和批复，兰兰倔强，既然说不见小小，就真的不复朝谒）。 　　 ☆、夺宗继统 　　前女帝时期，为了防备武将叛乱，倒腾出多种兵符：颁青龙符于东方总管刺史，西方以驺虞（虎身狮头，白毛黑纹，尾巴很长，一种神话中的仁兽——小小觉得还不如直接来个白虎呢），南方朱雀，北方玄武。过了两年，又颁木鱼符（不是和尚敲的木鱼，而是鱼造型）于总管刺史，雌一雄一。最后定弦：五品以上官，人手一个木鱼符，雄符留京师，雌符给其人，作为身份~证明。 　　这个给高级官员都配符的主意，是小小表哥之一的李渊想出来的。 　　李渊的母亲独孤元贞，乃独孤伽罗陛下的四姐，嫁给唐国公李昞，这位生儿子比小妹强多了，问题是成活率低，大儿子李澄，还没成年就病死；二儿子李湛，实际上不是从独孤元贞肚子里出来的，是妾生子，只是自小抱在元贞身边养着；三儿子李洪，又是没成年就死；四儿子——李渊，简直可以说千呼万唤才出生啊，好不容易身体健康长到七岁，李昞死了！此时独孤元贞只有七岁的儿子李渊，还有五岁女儿李安，孤儿寡母好艰难，李渊袭封唐国公——这个爵位高是高，然而爵位不能当权力用啊，而且一个七岁的唐国公，能做啥呢？ 　　万幸，独孤伽罗顺利当皇帝，于是，十五岁的唐国公李渊有了个官职：千牛备身。 　　女帝认为，用自家人，总比没丝毫血缘的外人强。 　　《庄子》云：（庖丁）所解数千牛矣而刀刃若新发于硎。 　　有一种帝王随身携带的防身御刀，叫做“千牛刀”，典故就是从此而来，寓意——此刀锐利可斩千牛。后来，宫中高级禁卫武官，除了负责皇帝的安全，还掌执御刀“千牛刀”，专有名称叫千牛备身（啊，在宋朝，这个职位大概就是“御前带刀护卫”，民间野史里，御前带刀护卫最有名的，叫展昭）。 　　等李渊年纪再大点，女帝陛下就提拔这个侄子当刺史，全国州县二级制，一州刺史，管理的面积比现代一个省还要大，而且考虑自己姐姐就这一个宝贝儿子，让他管理的都是和京城相邻的富庶之州。 　　独孤小小看人，其实重点就是在看脸！李渊长得偏老气（年龄差三岁，但是小小觉得——表哥比我大十三，不，是二十三），因此小小从没有“表哥表妹就能演一出宝黛钗《红楼梦》”的想法，彼此相处的很礼貌很有分寸。 　　李渊乖觉的很，完全没参与独孤家姐妹争夺皇位的斗争。反正不管哪位表妹当皇帝，他都是表哥！ 　　召唤凉凉到京师没成果，一大败笔就是小小的使臣屈突通没有出示玉麟符。 　　若严格按照法令，没有皇帝发下另外半边兵符，高级将领是无法调兵遣将的，这算是控制将领的手段啦，但是这能阻止凉凉不反吗？怎么可能？凉凉总管齐州军事，而齐州乃重兵囤积之地，她还多方招人呢（当初和女帝说“突厥方强，太原即为重镇，宜修武备”），论人手，很充足的，难点是，要哪些将领统帅这么多士兵。 　　山东的一大半和山西的一大半都在凉凉手中，凉凉的谘议参军王頍谋划的挺好：如果直冲京都，就用关陇勋贵，他们的老家和家属都在京城附近，为了自己也会死命打；若是想占据现有地盘玩割据，最好就用山东豪强贵族。 　　计划是很好的，作为参谋，提出两种方案让上级选择，也是无可厚非，问题是，凉凉觉得两手抓两手都可用，干脆——全都用！ 　　这两方势力完全不站在一个战线啊，尤其是关陇勋贵，他们的祖业都位于小小控制的区域，有的明面上站在汉王这边，但是暗地里联系了朝廷；还有的压根就不响应凉凉，责其为“谋逆”；部分官吏（例如李渊）在观望着——看风向。 　　在凉凉志满踌躇想着“分遣羸兵，屯守要路，仍令随方略地。率其精锐，直入蒲津。风行电击，顿于霸上，咸阳以东可指麾而定。京师震扰，兵不暇集，上下相疑，群情离骇，我即陈兵号令，谁敢不从，旬日之间，事可定矣”的时候，她王夫的家族豆卢氏因为凉凉谋反，愁死了！ 　　豆卢氏原为鲜卑族慕容氏的一支，多居范阳郡（河北中部）。 　　惠政及民，神乌翔集； 　　廉平著美，散骑晋升。 　　——豆卢家族祠堂的对联 　　豆卢勣，字定东，聪敏而有器度。北周武帝时，任渭州刺史，有惠政，封丹阳郡公。当地缺水，相传他的马蹄所到之处，泉水涌出，有白乌飞至厅前。民谣说：“我有丹阳，山出玉浆。济我民夷，神乌来翔。”下联指豆卢勣的父亲豆卢宁，字永安，身材魁伟，有大志，善骑射，被授予柱国大将军。为官以廉政公平著称。 　　豆卢家能称道的也就这二位，不像李渊，他可以声称祖上乃老子李耳！ 　　豆卢家是近百年才强大起来的，在卞朝，豆卢家家主做了个英明的抉择：让豆卢通和王夫杨坚的妹妹昌乐公主成婚。 　　对于小姑子的夫家，女帝待之优渥（豆卢通恩礼渐隆，升职当夏州总管、洪州总管），豆卢家尝到甜头，下一步，再出一个儿孙豆卢懿娶汉王独孤凉凉，很划算！ 　　现在凉凉谋反啊！豆卢家要怎么办？ 　　豆卢家有两儿子豆卢毓（王府主簿）、豆卢懿在凉凉身边，现在他们能说“我不能跟着你谋反”吗？那是不要命啊！ 　　显州刺史豆卢贤亲自赶到京都，向小小陛下表白——我们家族绝对一颗忠心对朝廷！ 　　臣弟毓素怀志节，必不从乱，但逼凶威，不能克遂。臣请从军，与毓为表里，逆不足图也！ 　　这就是要里应外合对付凉凉了！ 　　豆卢毓到底咋想的，豆卢家族此时并不知道，但是为了整个家族的安宁富贵，豆卢毓必须当内应！ 　　小小想，谍战可以有，但是主要还是正面战场，以杨素的本事……输给凉凉真的可以去死啦。 　　凉凉率军到了黄河边，眼看就要渡河了，突然改念头了（一方面后方不稳，另一方面敌情不明），转攻为守。 　　促使她做出这个选择的，就是在凉凉后方力抗的代州总管李景！ 　　李景，容貌奇伟，膂力过人，美须髯，骁勇善，虽然他从来没当过总帅，但是跟随的总帅，都是一等一的：卞朝灭陈，他跟着王世积；南方叛乱，他跟着杨素；抗击匈奴，他跟着史万岁。 　　女帝陛下第一次见到他，被他的容貌惊到了，特意让他脱了上衣，然后独孤伽罗对这一身肌肉（这可不是普通的肌肉，那么多将领帅才，这位的肌肉一等一，隔着盔甲都看得见）评价为：卿相表当位极人臣。 　　——就你这模样，当成为臣子中的佼佼者。 　　李景很死心眼，绝对的帝党，独孤伽罗死后，就一心向着新帝小小，凉凉要反，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凉凉也知道李景不好打，虽然李景不过数千兵马，她一下子就派了三万人去攻打，李景硬是守城一个多月，等到了朝廷的援军。 　　小小听说李景平安坚持下来，好开心啊，当晚生下了二儿子，取名为暕。 　　 ☆、胜利！ 　　虽然小小对杨素的指挥力挺有信心，可是一天得不到全胜的消息，她没办法在朝廷安心玩乐啊！皇帝位置要是没了，美男后宫梦想也就完蛋了，不不不，搞不好就是幽囚一生！ 　　凉凉的军队和朝廷军队的战斗，互有胜负，而朝廷内应豆卢毓动手了，毅然斩杀留守太原城的主管，准备断了凉凉后路，但是恰逢凉凉神速的返回太原，于是她立马处死豆卢毓（连丈夫的兄长都不能信任，她还能信谁？） 　　太原民心开始乱了。 　　独孤凉凉越来越不自信，虽然朝廷兵马不过出动十万，才有她人马的四分之一，但是她惊惶不安，犹豫不决。 　　其实杨素这边也不好过，听说，凉凉有几十万大军，底层兵士就想着，还是守营区安全嘛，上阵容易死啊。杨素对这种软弱怕事的，做法粗暴又简单：争着想守营的三百军士，不问理由，全部斩首！ 　　当他下次问：你们谁想留守啊？ 　　兵士们抢着要上阵（他们自动把总帅大人的话，转化为：“你们谁想死一死？”）—— 一个人都不敢留啊，士气大到了不能再大，人人奋勇往前冲，同心戮力。凉凉那方的将领，有的一听到杨素将至，就溃败了。 　　终于，杨素和凉凉正面对峙了，就兵力数量说，还是凉凉优势，王頍出主意：“杨素悬军，士马疲弊，王以锐卒亲戎击之，其势必举。今见敌而还，示人以怯，阻战士之心，益西军之气，愿王必勿还也。” 　　然而凉凉害怕了，杨素的战绩太吓人了，她不敢和他战，那是她无法企及的高峰。 　　等到凉凉害怕的困守太原，可以说束手无策毫无办法啦，被杨素一锅端！ 　　最悲愤的就是王頍，他自负才能不在杨素之下，可是碰到个不听建议朝令夕改的领导，又能怎样？他逃到山里后，觉得要是被杨素手下士兵逮到就太丢人了（绝对死无全尸），干脆自杀，呜呼哀哉。 　　“吾之计数，不减杨素，但坐言不见从，遂至于此。不能坐受擒执，以成竖子名也。吾死之后，汝慎勿过亲故。” 　　他对儿子最后的告诫：我死之后，千万不要投靠亲友！ 　　王頍这辈子最恨“杀熟”，完全不相信人与人的友谊。他的亲爹王僧辩，一代英勇将才，被最好友人陈霸先灭了，他在卞朝征伐陈朝时，特意挖了陈霸先的墓，将其骨骸焚化成灰，加水喝进肚中（也不怕拉肚子）。 　　他宁可自杀，也没有去找亲戚朋友避难。 　　他儿子没他的才能，饱受惊吓吃不到饭，饿得没活路，就去投靠亡父的友人，这位友人把老友之子捆起来送给杨素。 　　杨素以此得到线索，拿到了王頍的尸体，在太原斩断尸体的头颅，于是王頍真的如同自己的预感：死无全尸。 　　小小太开心了（内心世界在拿着红绸带跳广场舞）！杨素就是朝廷的保障，那么短时间就以少克多把凉凉打败了。 　　她开心的立马找来杨约：你兄长是功臣啊，今天想玩什么，你选啊？ 　　杨约望着陛下—— 　　倚颀而长，一人有美，　　 　　婉如清扬，谩夸富贵， 　　不衫不履，自是非常。 　　时闻天语琳琅，调笑处珠温玉光。 　　风流谁似，巫峡神女，广寒嫦娥。 　　他心里不由得突突直跳，一方面觉得自己的想法僭越了，一方面又忍不住想…… 　　“下官谬以菲才，兹叨重任，深愧不能为陛下解忧，家兄有功，斩将擒王，臣一无讨逆，二无守地，岂敢，岂敢。” 　　啊，那就是有想法，但是不好意思说！ 　　小小慢慢凑上，啮了一下杨约的唇，直接咬出了血：“杨约，真要朕无以为报？” 　　杨约只觉得天旋地转，昏昏沉沉，张口道： 　　…… 　　走入房内，揭开被子，那真是风流最佳枕边看，一头乌黑的长发洒在枕头上，明明白色单衣已经洁白如雪，但是月色中，肌肤却似乎比雪白上三分，那骨头嫩软的似乎会在空气中破裂，无暇容颜甜然一睡…… 　　小小从儿子联想母亲，想象了一下冯小怜的风采，哇，一定是一位能让暴君痴迷的超级佳人啊，而且是柔姿弱质让男人忍不住怜惜的类型。 　　“蔡容，蔡容，容容……”小小推了推蔡容的肩膀。 　　他双眼朦胧，看到是天子，差点吓得叫起来，半响都不敢动，还没来得及起来行礼，就被陛下给按回去了。 　　“陛下？”蔡容真想不出陛下星夜来是为了啥。 　　传说冯小怜的身体冬如烈火，夏如冰块，似花花解语比玉玉生香，可以给高纬当人体空调，小小往蔡容胸怀一摸——没那么神奇，不是人体空调的级别。 　　入手之处温如玉腻如膏，触感很好。 　　“良宵不可虚度。”小小压上来，然后把被子一拉，盖住二人。 　　杨约想到了虐的新方法：看到听到陛下另结新欢，一定能让自己虐出新高度。 　　杨素给力的平叛，有功！小小准了杨约的请求。 　　不过，这么对王夫萧琅或陈宣华……有点不忍心啊，就决定拿蔡容当新欢了。 　　“臣，怎么配得上天子？”话是这么说，蔡容还是很上道的，眼角传情，顾盼之间，天然带着深情款款。 　　人才啊！ 　　蔡容在这方面上手很快，他善于体察对方情绪，该乖的时候乖，该乱来的时候就乱来——小小本想保持安静，可是禁不住叮咛发出了声音，他一直摩擦她最敏感细嫩的地方，她宛如阳光照射下牵牛花吐蕾绽放，就像被挠了痒痒肉笑着叫着…… 　　杨约听其云雨之声，欢爱情腻，这种情趣，在不言之中。 　　次日，小小派杨约为使者，专门去太原慰劳杨素，诏书曰： 　　公乃先朝功臣，勋庸克茂。至如皇基草创，百物惟始，便匹马归朝，诚识兼至。 汴部郑州，风卷秋箨，荆南塞北，若火燎原，早建殊勋，夙著诚节。及献替朝端，具瞻惟允，爰弼朕躬，以济时难，昔周勃、霍光，何以加也！贼乃窃据蒲州，关梁断绝，公以少击众，指期平殄。高壁据岭，抗拒官军，公以深谋，出其不意，雾廓 云除，冰消瓦解，长驱北迈，直趣巢窟。晋阳之南，蚁徒数万，凉不量力，犹欲举斧。公以棱威外讨，发愤于内，忘身殉义，亲当矢石。兵刃暂交，鱼溃鸟散，僵尸蔽野，积甲若山。凉遂守穷城，以拒鈇钺。公董率骁勇，四面攻围，使其欲战不敢，求走无路，智力俱尽，面缚军门。斩将搴旗，伐叛柔服，元恶既除，东夏清晏，嘉庸茂绩，于是乎在。昔武安平赵，淮阴定齐，岂若公远而不劳，速而克捷者也！朕殷忧谅闇，不得亲御六军，未能问道于上庠，遂使劬劳于行阵。言念于此，无忘寝食。公乃建累世之元勋，执一心之确志。古人有言曰：“疾风知劲草，世乱有诚臣。” 公得之矣。乃铭之常鼎，岂止书勋竹帛哉！ 　　功绩克谐，哽叹无已。稍冷，公如宜。 军旅务殷，殊当劳虑，故遣公弟，指宣往怀。迷塞不次。 　　 ☆、给自己的奖励 　　豆卢毓，赠大将军，封正义县公，谥曰愍。 　　李景，征入京，进位柱国，拜右武卫大将军，赐缣九千匹，女乐一部，加以珍物。 　　杨素，以平汉王之功，封其子、侄皆仪同三司，赉物五万段，绮罗千匹。 　　…… 　　凡是在打击凉凉上出力的官员，统统赏赏赏，下诰敕赐重赏…… 　　那些不开眼想拥立汉王当佐命功臣的，统统给朕去死！ 　　至于凉凉——终为姐妹，情不忍言，欲屈法恕其一死。 　　反正凉凉彻底完蛋，小小乐得大方一点，做出“朕真是个重视亲情的大好人”的姿态，就关她一辈子吧。 　　朝堂上的问题告一段落，小小怀着“欢天喜地”的心情，开了一樽葡萄酒，去找陈宣华——这是她给自己的小小奖励。 　　女票嘛，陈宣华又不主动，只好小小主动啦。原来二人隔着的障碍那么多：前女帝；小小肚子的胎儿；汉王之叛……明明直线距离不到五公里，偏偏闹得和山水迢遥一般。 　　当然不是白天去，而是入夜，明月皎皎，恰好相会，小小给的理由就是“朕和你一起看月亮”。 　　她的眼睛里闪动着灵动魅惑的华彩，仿佛黏黏的胶，把陈宣华逼得闭口定身，如同雏鸟第一次遭遇暴风雨之夜，脸面上泛着红色，仿佛头上压了一座泰山，垂下脑袋不愿抬起。 　　陛下之意，不是什么月亮。 　　想找个理由拒绝，偏偏又想不出。 　　生病？ 　　天子搞不好会找来太医。 　　没空？ 　　怎么可能和陛下说没时间呢。 　　说教一番“淫”的坏处？ 　　他又不是帝师。 　　“今夜月白风清，夜良人静，正好促膝谈心。宣华推辞，岂不辜负此一段好时光！”小小把陈宣华拉到窗前，满面喜色，只觉得美青年的光华，比月色更撩人。 　　长得帅真是最重要的优点哇！在现代，这种级别的帅哥，常人只能对着屏幕花痴，痴心妄想“某男神在我床上”，发个弹幕“我是某某某老婆！” 　　现在的距离和亲密度，都是因为小小是皇帝！当皇帝太美好了，她再次真心实意感谢投胎好，另外运道好，坚持不懈后如愿以偿。 　　“做天子易，此期此会难得，宣华切莫辜负。”眼波荡漾一池春水。 　　葡萄酒斟在夜光杯中，陈宣华勉强相陪，喝了一杯，本来就有心事，加上这酒乃异国佳酿，他就有了几分醉意，眼睛朦胧的仿佛滴了露水，糊里糊涂的斟满酒，要和陛下对饮。 　　小小笑着接过酒杯，一手与他携手，轻推他在床前绒毯上坐下：“宣华醉了，可许我动手动脚？” 　　酒是色媒人，小小计划半天，最后还是弃了春~药，选了酒。 　　哪里春~药最齐全？ 　　皇宫（绝对不是青楼）！ 　　名称多种类多——三益丹、益肾丹、保肾丹、快女丹、受宠丹、保命丹、童女丹、益女丹、得春丹、遇仙丹、春散、相投散、一笑散、相思方……后世的伟哥啊金戈啊，也没有这些供给帝王的玩意原材料好效果佳什么奇思妙想鬼点子都有。 　　当然，独孤伽罗陛下不用这些，可是前朝帝王用啊！好多帝王都以一晚上睡了多少嫔妃（数字多多益善）为荣呢！太医里还有专门钻研这门学问，简直是家传绝学呢。 　　小小琢磨，陈宣华是个童贞，技术不可能太好，但是以他的大器，技术不够好，再加上情绪高涨做的激烈，很容易伤到她哇。 　　但是她不能因此就放下这块小嫩肉。 　　只能慢慢教他，希望他取得进步，让她好好玩。 　　陈宣华迷迷糊糊，说醉，并没有全醉，说清醒，也不是百分百清楚明白，被天子抱住手臂，温暖香软的身子一靠，脑子里一团乱了：“臣不敢污陛下。” 　　小小可不管他心里斗争多么激烈，灌了一口酒，以口喂他，舌头交缠，那红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淌，滑落到脖子和锁骨，她就像猫咪和人玩耍一般，用手指拨弄他身上的酒滴，滑动，撩拨：“好景难逢，良缘不易，今夜不以帝王之威逼人，劝君不负我一片心。” 　　陈宣华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局促的脸红耳赤，他真恨不得自己完全醉了，这样，无论做什么，也就无所谓了。 　　小小一只手在他胸怀摩挲，对着他念起高唐赋：“妾在巫山之阳，高丘之阻，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阳台之下。” 　　相对陈宣华，她有无情无尽的耐心，还有坚定不移的决心，最重要，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地位，不怕这位逃掉。 　　隔着轻薄的衣服，陈宣华窥见雪嫩的丰盈，仿佛空中吊着一串红艳艳的梅子，古有望梅止渴，他心里焦渴，身下煎熬，伸手想去够，啊，够不着摸不到，可是他渴啊，仿佛烈日灼烧，身处老君的炼丹炉中，五脏欲焚，只有眼前的红梅，才能化解他的干渴。 　　她近了，更近了。 　　衔住，吮吸，一股莫名的液体，仿佛甘霖，让他舒爽。 　　洒扫清枕席。 鞮芬以狄香。 　　重户结金扃。 高下华灯光。 　　衣解巾粉御。 列图陈枕张。 　　素女为我师。 仪态盈万方。 　　众夫所希见。 天老教轩皇。 　　乐莫斯夜乐。 没齿焉可忘。 　　小小本来还想拿几张春宫图给他助兴呢，看来用不着了。 　　在月光下，比白天更令人神清气爽，血脉偾张，醉玉颓山，他的大器高高翘起，非常引人注目。 　　占有，非常有吸引力。 　　“宣华，你别动……”小小可不希望这个童贞一旦兴起，无法控制他那大器，如果通过强硬的方式迫他，有什么趣味呢？慢慢接近，喂点胡萝卜和糖果，就仿佛训练小马一样，才能双方愉快嘛。 　　前戏之后，必要到戏肉。 　　这就仿佛骑马，不但要骑，还要越过一个比一个高的障碍物。 　　他的大器太彪悍，粗大长硬，小小可不想伤到自身。她集中思想，小心谨慎引导他。 　　尽可能碰触的轻一点，再轻一点，轻柔……天啊，她觉得自己下面严重肿了！真想躺下来休息。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所以如此的不知所措。 　　陈宣华欲罢不能，如同乘着秋千到了最高处，然后滑落，滑落。 　　…… 　　小小累瘫了，可是第二天还要一大早上早朝！ 　　朕如柳丝易憔悴，郎如柳絮太癫狂！ 　　陈宣华万万没想到，陛下退朝后，和王夫谈了点后宫事务，又来了！ 　　小小伸出手来，两手交叉，捂住陈宣华眼睛：“猜猜是谁？” 　　陈宣华不发一言，脸先已经红了。 　　小小真有种“咱们性别颠倒了吗”的错觉，她琢磨，不能让他只死板的冲撞啊，有本钱也需要有技术啊，帮他解开下面衣衫：“卷土重来，爱卿可与朕叙旧？” 　　这次小小没有褪下自己的衣裤，隔着明黄的真丝，这是一场绝妙的纵马驰骋，越过高山，跨过河流，平地奔腾。 　　马壮人强。 　　“陛下……陛下……” 　　不管平日性子如何，到了这地步，他难以忍受离开这香软的身子，娇嫩的嗓音，缠绵的缱绻。 　　在快被堆积如山的公务埋住的情况下，能被超级美男热切求欢，好爽啊，她的上衣被撕破了袖子，扯开领子，看上去一团糟，当然更糟的是下面，真丝上全是白浊。 　　隔山打炮锻炼陈宣华几次，再给他甜头快意，徐徐指导。 　　小小很高兴一切顺利，但是她高兴，王夫萧琅不高兴了。 　　原本，萧琅和小小同寝同食，朝夕不离，极其恩爱（为了给女王陛下好印象，小小很拼的），虽然萧琅了解小小那方面虚伪……可是如今她居然和前女帝的绯闻对象幽会，毫不避嫌。 　　一次可以说纯属偶然，那么多次啊，要说这是什么“真爱”，萧琅会觉得可笑之极 （呵呵）！ 　　以萧琅的判断，为了陈宣华这种人，不管他多么英俊多么讨人喜欢，但他不值得小小陛下牺牲时间，身体，名誉……任何东西。 　　 ☆、王夫 　　被王夫冠冕堂皇的规劝一番，小小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和陈宣华这样那样，有啥问题吗？她自我感觉挺良好的。 　　当一个明君，其实很累的！一举一动要合乎规范，符合制度，还要被一打言官谏臣盯着，最普通的吃顿饭，要是严格按照规矩章程（专有名词叫“礼”）来：和臣子吃，臣子先要磕头感谢皇帝这顿饭，然后皇帝赏杯酒啊赐道菜啊，臣子都要磕头表示感谢，吃完了，最后再次磕头谢恩……一顿饭磕头都磕的没趣了！ 　　至于夜生活，要是按照章程来，哇呀呀，先要个总管排计划，然后轮到哪个嫔妃伺候，才能上~床！还要登录记档呢！尊卑有别啊，各朝各代按照什么顺序，还有差别。 　　周代，皇帝的夜生活是以日、月、星、辰来决定的。今晚睡不睡啊？先看看月亮的阴晴圆缺（圆月之夜归皇后独享）。呵呵，办事前先看历书，傻不傻啊？ 　　当个昏君就爽多了，西晋武帝司马炎后宫有一万多人，多到不知道怎么睡啦，干脆以羊拉御车，信羊由缰，羊在哪个妃子住的宫殿前停下，就睡哪个。——所以，一群妃子挖空心思琢磨如何吸引羊的注意力。 　　还有的帝王，是提前让画师画好美人图，然后按照图画来招幸（据说，汉元帝因此错过四大美女之一的王昭君——画师毛延寿把昭君画的太丑）。 　　“多亏王夫提醒。”小小看身旁花盆里的牡丹花开的正艳，摘了一朵，在手里揉揉捏捏，那些汁液让她的手指前端湿漉漉的，“萧郎，新婚之夜，我所说之言，你可记得？ 　　万紫千红春满园。” 　　她登上女帝宝座，不是为了当贤妻良母，或者一代明君，她就想逞着权势想干啥干啥。 　　这就是不听劝？！迷不知返！ 　　萧琅心里有点气了，然而，他不是个直接把火发出来的类型：“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国无二君，家无二尊，万紫千红，全凭陛下。” 　　小小的人生目标从来就不是女中尧舜！她不指望自己当最好的帝王，当然也不能是最差的，最差的往往会身死国灭！远的倒霉蛋有夏桀商纣，近的——陈后主。把这货和两个美女妃子从井里惨兮兮捞出来的时候，小小心里暗自说：怎么也不能落到这个地步！脱毛凤凰不如死鸡！ 　　她揉碎了花瓣，转而把那浸润花汁的手指捏着萧琅的下巴，揉揉搓搓：“朕贵为天子，富有四海，又正当青春，若没有佳人在前，随心行乐，这富贵不过都是虚名，要来何用？ 　　就如眼前，牡丹盛开，诚然可爱，然终是无情草木，不言不语，徒恼人心！怎如一个可心人，有情有色，有声有应，方是佳话。” 　　纤纤红指甲，轻点他的胸膛，一下，两下，三下，如同捣着他的心脏：“萧郎，朕是你的天，你的王，你的君，你的尊。” 　　陈宣华是陈国小王子，萧琅是西梁皇子啊，论姿色，既然是前女帝千挑万选的，自然同样上佳，一个是玉树琼枝，一个是一表人才。日换一人，轮番侍寝，搞不好也不错（暂时，小小没打算来个三人行）。 　　小小近日老是找陈宣华，是因为贪新鲜，不是说把王夫丢一边不要了。他们都是她的园中之花，她可不要二选一，是她的，全都是她的！ 　　缺了一个陈宣华，就连富贵都嫌起来！ 　　“陛下，古往今来，多少帝王耽于色，辜负了祖业，耽误了江山。”萧琅忖度自己又不是前女帝，可以正颜厉色教训女儿，只希望趁着没酿成大祸，她别那么不懂事。 　　“为何要把江山易主怪到美人身上？ 　　夏桀的妺喜、商纣的妲己，周幽王的褒姒，都被说成祸水，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止小小筹划她的美男花园，她要繁花缭乱，花态万般！ 　　萧琅心中一紧，沉声：“天下无人吗？ 　　偏偏要一个陈宣华！” 　　“你醋了？” 　　“……”萧琅心里有千言万语，一下子说不出口来，他真不懂，为啥扯到那方面，以往朝代对皇后的一大要求就是“不可嫉妒”，如今他的妻子乃皇帝，他这个王夫是不是也不能嫉不能妒？“陈宣华与先帝有旧，你没有心肺吗？和他亲近……” 　　小小把指甲凑着萧琅的耳朵，捏了捏：“朕不忘旧。”早先就看陈宣华正太时候长得好，列入计划内。君子好德不好色，小小爱且只爱美色。耳鬓厮磨，声音甜如蜜：“朕不负你。 　　萧郎为百花魁首。”——又不是不要你啦。 　　贴住他的腰身，勾住他的脖子，一手抚上他的胸膛：“日月交光，乾坤配合，上有神仙眷侣，下有我俩姻缘。” 　　眼波如同带了钩子，钩的人心痒痒。 　　萧琅涌出一种激动人心的渴望，提起一口气，把小小横抱起，上了床榻，拽开她的上衣，她一双眼睛戏谑的望着他，缠缠绵绵，并肩私语：“劳王夫为我解衣衫。” 　　这个时代没有韩愈，也没有《师说》。 　　小小记忆里，《师说》太正确太英明了： 　　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受业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无惑？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生乎吾前，其闻道也固先乎吾，吾从而师之；生乎吾后，其闻道也亦先乎吾，吾从而师之。吾师道也，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 　　小小近来天天在陈宣华那儿，就是在享受教学相长的乐趣，看一个啥都不懂一张白纸的美青年，变得沉溺于私欲，为了自己嗟叹，遐想，心里就觉得很过瘾。 　　圣人无常师。孔子师郯子、苌弘、师襄、老聃。郯子之徒，其贤不及孔子。孔子曰：“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是故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宣华已经教的青出于蓝，解衣不就寝，欢情无厌烦。 　　和萧琅，是老夫老妻啦，不过在教陈宣华的过程里，小小自觉进步不小。 　　飓风般狂暴。 　　又犹如对待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她的眼神，她的抚摸，她身子的触感……她将他彻底吞没。 　　事毕，小小趴在王夫身上，用手指蘸了红红的牡丹花汁，在他小腹画着抽象的牡丹花：“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开花时节动京城。” ☆、欢与死 　　小小陛下灵光乍现想和陈宣华玩玩“泰坦尼克号”的play，当然，她不可能让工部造一艘豪华大船然后去撞冰山（多浪费钱啊，现在这个时代，要完成一艘泰坦尼克号，倾国之力才有可能做到，而且还只能靠人力驾船，花多少钱也弄不来蒸汽机！ 　　拿豪华轮船撞冰山？那是把一年的国家预算丢在水里——连响声都听不到），至于一个人站在前面展开双臂，另一个抱住前人迎风招展，感觉好傻啊。 　　她干脆利落把陈宣华扒光了，让他侧躺在榻屏上，然后拿上毛笔作画。 　　独孤小小穿越前，并不是学美术的！ 　　好吧，她穿越后，也没在艺术方面好好下过功夫，虽然想画个速写啊（一定要突出宣华的大器），完全没有素描基础！斟酌着至少画个上色的工笔画啊，可是，她根本缺乏“画笔画出来和照相机一样”的技术。 　　画来画去，毛笔挥舞着，蘸着墨汁和颜料刷刷刷涂抹，她琢磨，就自己的画法，哎，公开给人看，大家也不晓得这画的啥啊！好听点叫“灵魂画手”，实话实说——“画的好糟！” 　　哎，以帝王的身份，就算拿这张纸去抹一块狗屎，然后请臣子品评，估计都有马屁精说“绝世佳作啊”……人的地位太高大上了，要听忠言良言老实话，反而有了难度。 　　陈宣华当然不知道陛下具体画的啥，他未着寸缕，默然不语，在小小若有所思的注视中，脸面上渐渐红起来。 　　小小停了笔（反正怎么画都画的烂），把他从头到脚看个清楚，丰神俊秀，器宇端正，有清高绝尘之姿，偏偏眉目之间又有几分羞涩，下方那大器，又粗大一圈。 　　背景的屏风，乃是一副曹不兴的《龙头图》，在龙的视线中，龙的爪牙下，他的肌肤显得又脆弱又柔情，让人很想安慰他一番。 　　这种类型，各种玩法都可以有，各种都有独特的趣味。 　　小小取了他的衣衫，坐到他身畔：“宣华，随我出去一下。” 　　“陛下，臣……不到别处去。”陈宣华不明白圣上又有啥新念头了，他担心是让他大庭广众下裸。 　　“你不去，留我在这里幸你？”小小往他腿上一坐，凝睇间，一个眼色一个呼吸皆是风情，眼光紧紧在宣华脸上一瞟，四目相视：“宣华，外有好风景，水秀山奇，花草妍丽，若不见弃，与君一游。” 　　陈宣华在后宫里生活久了，的确也想出去转转放放风啊，问题是以他的级别，真的出不去！他随着陛下上了马车，待坐好了，心中不由惶恐起来——按理，他没资格上这天子专车。 　　《尚书》曰：“懔乎若朽索之驭六马”。逸礼《王度记》曰：“天子驾六，诸侯驾五，卿驾四，大夫三，士二，庶人一。” 　　——按照礼法，天子的马车（金根车）就要有六匹马拉车！这是原则问题！！！ 　　金根照耀以烱晃兮，龙骥腾驤而沛艾。 　　乘舆、金根、安车、立车，轮皆朱班重牙，贰毂两辖，金薄缪龙，为舆倚较，文虎伏轼，龙首衔轭，左右吉阳筩，鸾雀立衡，肤文画輈，羽盖华蚤，建大旂，十有二斿，画日月升龙，驾六马，象镳镂锡，金鍐方釳，插翟尾，朱兼樊缨，赤罽易茸，金就十有二，左纛以氂牛尾为之，在左騑马轭上，大如斗，是为德车。五时车，安、立亦皆如之，各如方色，马亦如之。白马者，朱其髦尾为朱鬣云。 　　“臣，臣还是坐副车……”陈宣华觉得今日这一出，会被王夫嫉恨的。 　　副车不是副驾驶座啊，是跟随天子车的从车，他要是不在，乐趣就没了。 　　小小嘱咐车夫只管慢些驾马，放下遮蔽的幔帐，然后腿儿盘在宣华腰间：“春心难以抑，此是寻芳时。” 　　这个时代没有轿车，只能用马车玩~车~震。杰克露丝当年是在静止不动的轿车内（哦，对了，泰坦尼克号会动嘛），如今马车还在不规则的运动，别有情趣。 　　陈宣华往日和她乱来惯了，但是都是室内，突然到这个高度，他一时没法接受，可是马车上连逃都没地方逃！ 　　“陛下宠眷，是臣之福，臣污了圣体，自知死有余辜，只怕外官知道，又要论短论长，坏了陛下的名声；又惧王夫之威，恐惹起祸端，臣死无葬身之地。”他坐立不安，好生难过，仿佛不是在马车上，而是如坐针毡。 　　“你怕朕保不住你？”小小勾起他的下巴，腻在他怀中，天大地大她最大啊，扬之可令人如上天堂，贬之足以让人如坠地狱，另一手紧紧握住他的手，“何必如此胆小？ 　　宣华如珠如宝，朕自然精心爱护，丢撇不下。” 　　“陛下……”陈宣华明白，他无法避开。 　　也许内心深处，他也不想避开。 　　“大事从道，小事从权，赏心乐事，从我。 ” 　　…… 　　两身合为一体，梦魂颠倒。 　　这一次小小玩的很尽情尽兴。 　　然而，坏消息来了，刘方死了！ 　　小小宛如被浇了一头雪水，遍体生寒。 　　刘方，性刚决，有胆气。在杨素的推荐下，刘方领兵平了少数民族首领李佛子的叛乱，经过此事，他就成杨素一派啦，后来独孤伽罗陛下想对付林邑，刘方是主帅，而李纲（从尚书右丞）成为行军司马——按照杨素的意思，这个长途征战里，有很多机会可以把李纲给灭了。 　　但是李纲命太硬实了。 　　小小对刘方原本没啥印象的（女帝在世时，她不敢和手握兵权的大将太亲近），说实话，她觉得这位去越南，纯属送死！ 　　强大的美帝在越南历时十余年，花费几千亿美元、阵亡五万多人，败了！ 　　所以小小真的对刘方没信心，当捷报传来的时候，她再三确认（担心被驴啊），最后才明白，赢了呀！大胜仗哇！ 　　贼乘巨象，四面而至。方以弩射象，象中创，却蹂其阵，王师力战，贼奔于栅，因攻破之，俘馘万计。于是济区粟，度六里，前后逢贼，每战必擒。进至大缘江，贼据险为栅，又击破之。迳马援铜柱，南行八日，至其国都。林邑王梵志弃城奔海，获其庙主金人，污其宫室，刻石纪功而还。 　　通俗说，就是越南人出动了大象，刘方用强弩对付象，反而打破对方阵线；敌方据守，他就破防；百战百胜，最后把人家国王打到了弃国而逃，夺取林邑一大堆国宝，立了纪念碑后，我军凯旋！ 　　小小摩拳擦掌等着接见刘方，啊，凭借辉煌战绩（要是在二战时期，他是隆美尔的水平哇，简直是奇迹般辉煌），只要这位长得比普通人强点，小小就很有和他来场温柔之梦的想法。 　　打仗，刘方一把好手，但是，他没战胜异国的传染病，回国路上，一大半士兵都感染了林邑的疾病（登革热？疟疾？痢疾？麻疹？霍乱？非典？埃博拉病毒？）。 　　刘方也同样染病，中途就病死了。 　　死的为啥不是李纲？！ 　　要是小小精通医学会中西医结合，还真想从李纲身上血里弄点抗体去救刘方……她最大本事乃是力克姐妹博得母亲欢心，不管医学，还是艺术，都没有涉猎。 　　彩云易散，好不容易一个未来男神哇！ 　　小小心酸下旨：“方肃承庙略，恭行天讨，饮冰湍迈，视险若夷。摧锋直指，出其不意，鲸鲵尽殪，巢穴咸倾，役不再劳，肃清海外。致身王事，诚绩可嘉，可赠上柱国、卢国公。” 　　 ☆、夏威夷在哪 　　一位优质将才，还没到达武将人生最顶峰，还没有打出更辉煌的战绩，还没有立身扬名一人之下（对，小小很遗憾他没机会在她之下），就陨落了（因为传染病！不如死在同等级的将星之手啊，至少刀来剑往打个几百回合再死哇），独孤小小的心情，就和看《银河英雄传说》看到吉尔吉菲斯挂掉一样。 　　天意违人愿啊。 　　心中忐忑不定，或是长吁，或是短叹，或是自言自语（啊啊啊，死的为啥是他啊，我居然连他长啥样都不记得），愁锁眉峰…… 　　萧琅劝慰几句（他没搞清她难过的理由，心里揣摩：难道看中什么高岭之花琢磨着纳入宫中？这个纠结法，对方身份一定不简单。要么很高，要么很低……），以宽其意，因为没说在重点上，小小完全没有感受好受点—— 　　她原本觉得培养一个绝世将才，没那么艰难，大中华人多啊，人山人海，总有出类拔萃的！可是，出一个能上史册的战神，第一要人才本身就出众，第二需要外部环境配合——要有仗打！有一波威猛的敌人才能显出武将的英勇，老虎打赢兔子有啥威风？要是对付大象啊狮子啊黑熊啊赢了，就可以抖了！ 　　于是小小琢磨起战争来，在林邑之战，虽然打胜仗，但是除了弘扬国威，拉回来几十车越南土特产，没什么经济效益。卞朝死了不少将士，把那些土特产卖掉还不够支付抚恤金呢！ 　　而且还没法子卖，大部分战利品要用来赏赐，精品收到国库，难怪史万岁当初收了异族的黄金贿赂……打仗不赚钱嘛。 　　小小潜下心，思考着，她记得，穿越前最强大的国家乃美帝，美帝也挺爱打仗啊，好像没有因此亏太多吧，除了越南之战很惨，其余还是赚了的，可是到底怎么赚的？她左思右想也想不出如何把美国富强的方式套用在祖国上……嘛，倒是动了一个念头： 　　现在，提前把夏威夷抢到手吧！这是为祖国旅游事业做贡献，千秋万代后，我的子民后裔会感激我的。 　　她对着卞朝地图（铜版地图），图上有河流，山川，居民地名称，一寸折百里，上面还有些非常神话的地名和可以当都市传说的生物，例如：云南洱海——洱海边界是颜色形象皆逼真的双蛇，其内又绘有一鱼一螺；东海里有仙山：岱舆、员峤、方壶、瀛洲和蓬莱。哦，最神奇就是林邑，附录里有长长的注释： 　　其国有金山，石皆赤色，其中生金。金夜则出飞，状如萤火。又出玳瑁、贝齿、吉贝、沉木香。吉贝者，树名也，其华成时如鹅毳，抽其绪纺之以作布，洁白与籥布不殊，亦染成五色，织为斑布也。沉木者，土人斫断之，积以岁年，朽烂而心节独在，置水中则沉，故名曰沉香。次不沉不浮者，曰祼香也。 　　喂，越南那边适合种大~麻还差不多！毕竟会孕育金三角嘛！什么会飞的金子，还能发萤火虫光辉唻？！又不是冬虫夏草！ 　　她找不到夏威夷！！！ 　　夏威夷在这个时代叫什么名字？在哪啊？ 　　要把这地方占过来，不晓得地理方位朝南走还是向北行……这不成呀。 　　她这回没有纠结很久，因为她在地图东北角看到了高句丽。 　　感谢亲妈爱看棒子剧，她记得高句丽未来会发展为朝鲜和韩国，没有夏威夷，可以占领平壤、首尔、济州岛！ 　　再想了一下，军国大事不能自己一拍脑门就决定啊（今夜睡哪个男人她倒是可以拍脑门随便决定），于是，召唤鸿胪卿史祥，咨询了一下可行性。 　　史祥，少有文武才干，袭爵武遂县公，攻打陈朝的时候，他担任骠骑将军，凭借小股部队，和陈朝人里应外合夺下了在军事上很有分量的江州（九江附近）。 　　女帝大悦，下旨：“朕以陈叔宝世为僭逆，挻虐生民，故命诸军，救彼涂炭。小寇狼狈，顾恃江湖之险，遂敢泛舟楫拟抗王师。公亲率所部，应机奋击，沉溺俘获，厥功甚茂。又闻帅旅进取江州。骠骑高才壮志，是朕所知，善为经略，以取大赏，使富贵功名永垂竹帛也。” 　　于是史祥一下子官升三级，没多久，他跟着独孤小小一起进击灵武，助其破敌。 　　小小和史祥熟起来，就是在这个时期。 　　小小目睹了繁华的南国，如何变成焦土，昔日富家大宅，皇宫内院，有老鼠在墙边打洞，乌鸦在梁上做巢，皇子皇孙，战战兢兢跪在地上一大排，也不管地面是否有苔藓或马粪。 　　小小在这个阶段，努力和武将结交——枪杆子里出政权，现在没~火~枪，但是可以十八般兵器里出政权。 　　她和史祥经常喝个酒谈个心，觉得此人可用。 　　整倒了二姐，小小当上太子，更加沉稳小心，和在北方镇守边关的史祥，是书信往来： 　　“将军总戎塞表，胡虏清尘，秣马休兵，犹事校猎，足使李广惭勇，魏尚愧能，冠彼二贤，独在吾子。昔余滥举，推毂治兵，振皇灵于塞外，驱犬羊乎大漠。于时同行军旅，契阔戎旃，望龙城而冲冠，眄狼居而发愤。将军英图不世，猛气无前，但物不遂心，俛从事。每一思此，我劳如何。将军宿心素志，早同胶漆，久而敬之，方成鱼水。近者陪随銮驾，言旋上京，本即述职南蕃，宣条下国，不悟皇鉴曲发，备位少阳，战战兢兢，如临冰谷。至如建节边境，征伐四方，褰帷作牧，绥抚百姓，上禀成规，下尽臣节，是所愿也，是所甘心。仰慕前修，庶得自效。谬其入守神器，元良万国，身轻负重，何以克堪！所望故人，匡其不逮。比监国多暇，养疾闲宫，厌北阁之端居，罢南皮之驰射。博望之苑，既乏名贤，飞盖之园，理乖终宴。亲朋远矣，琴书寂然，想望吾贤，疹如疾首。” 　　就算把二姐弄成庶人，小小并没有全然安稳安心，天知道大患会不会来临，会不会有妹妹们对她……就和她对二姐一样？ 　　史祥回信曰：“行人戾止，奉所赐况，恩纪绸缪，形于文墨。不悟飞雪增冰之地，忽载三阳，毳幙韦韝之乡，在俄闻九奏。精骇思越，莫知启处。祥少不学军旅，长遇升平，幸以先人绪馀，备职宿卫。惧驽蹇无致远之用，朽薄非折冲之材，岂欲追踪古人，语其优劣？曩者王师薄伐，天人受脤，绝漠扬旌，威震海外。当此之时，猛将如云，谋夫如雨。至若祥者，列于卒伍，预闻指踪之规，得免逗遛之责，循涯揣分，实为幸甚。爰以情喻雷、陈，事方刘、葛，信圣人之屈己，非庸人之拟议。何则？川泽之大，污潦攸归，松柏之高，茑萝斯托。微心眷眷，孟侯所知也。抑惟体元良之德，焕重离之晖，三善克修，万邦以正。斯固道高周诵，契叶商皓，岂在管蠡所能窥测！伏承监国多暇，养德怡神，咀嚼六经，逍遥百氏。追西园之爱客，眷南皮之出游，畴昔之恩，无忘造次。祥自忝式遏，载罹寒暑，身在边隅，情驰魏阙。每至清风夕起，朗月孤照，想鸣葭之启路，思托乘于后车。塞表京华，山川悠远，瞻望浮云，伏增潸结。” 　　他们互相通信，都是这个调调，小小觉得这是笔友的感情哇。主要就是小小赞美一下对方，吐槽一下自己的寂寞空虚冷，然后等史祥安慰。 　　母亲去世，彻底灭了二姐，凉凉反了，杨素是总帅，而史祥就是行军总管，他在南线战场接连击败叛军，小小亲自赐诗： 　　伯煚朝寄重，夏侯亲遇深。 　　贵耳唯闻古，贱目讵知今， 　　早厓劲草质，久有背淮心。 　　扫逆黎山外，振旅河之阴。 　　功已书王府，留情《太仆箴》。 　　史祥上表陈谢，表示这个赞美太高了哇，自己配不上，小小立马批复：配得上！公竭诚奋勇，一举克定。干得好！！！ 　　既然把他看做自己人，小小不想让他再去北方吃沙子对付扎小辫子的匈奴，或者到南方蛮荒之地感染传染病……就让他留在京城，改行做外交，外交官好哇，俸禄高而且受人尊敬。 　　 ☆、高句丽 　　真是没有半点防备。 　　您当上皇帝才三个月，就要出兵高句丽？！ 　　——史祥不晓得该赞美小小陛下与众不同气势恢宏，还是适当的提出点疑问：“要那偏僻地方干嘛？” 　　咱们是五千万人口幅员辽阔的大国，高句丽只是弹丸之地。几十年前，高句丽弱到丢了汉江流域（输给了百济和新罗的联盟），国力衰微，当我大卞朝要它为臣为属，高句丽想阳奉阴违，伽罗陛下恼了，准备兴兵讨伐，致书高句丽—— 　　辽水之广，何如长江？高句丽之人，多少陈国？朕若不存含育，责王前愆，命一将军，何待多力！ 　　当时的高句丽之主平原王乖乖认错，不敢对抗。 　　大概是觉得受了屈辱，平原王一病不起不久就去世，他的儿子婴阳王高元怀着“卞朝气死我爹”的仇恨决定先发制人，和突厥搅到一起了，女帝颇有气魄，率百万大军从陆路和海路同时进攻高句丽，交争边境，耀武三军，婴阳王立马就怂了，自称“辽东粪土臣元”，恳求恕罪。 　　百济早就琢磨给高句丽致命一击了，撺掇着女帝别罢兵，万万不能放过高句丽，然而独孤伽罗决定见好就收，她下诏谕——高丽服罪，朕已赦之，不可致伐。 　　何必和粪土计较，简直拉低自己档次。 　　看史祥懵逼了，大家熟人嘛，小小不藏着掖着，指点着地图上的江山，哦，她又不能说很多年以后，平壤、首尔、济州岛都可以观光度假为旅游业带来巨额收入……嘛，这些比起夏威夷大溪地是差得远，可是她真的搞不清楚夏威夷大溪地在哪，仰着头挺直腰背特别有范儿的道：“朕欲奄吞周汉，建不世之功。” 　　首先就从地理疆域上，超越以前的王朝！土地当然越多越好！她特别有自信的接着说：“无论高句丽，还是吐谷浑、东~突厥、西突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高句丽，将来是朝鲜和韩国； 　　吐谷浑，她盘算着相当于未来的西藏，当然要统统归于华夏！ 　　至于东~突厥西突厥，大概就是蒙古……那会是个跳板！不能仅仅立足于亚洲啊，要是国力更强点，还可以率兵奔赴欧洲，然后法国德国意大利都可以有哇，努力点跨越英吉利海峡，世界上就可以没有英语了（连带着不会有四六级雅思托福），造福广大学子啊！ 　　手指点了点海上——虽然没有画出来，她知道的，台湾啊日本啊都是好地方（日月潭士林夜市富士山秋叶原……），造好船造大船然后满载将士把它们统统划归国有哇。 　　看着陛下笑得弯弯的唇角，史祥只能提起先帝的“高丽服罪，朕已赦之，不可致伐。” 　　他并非好战的武将，汉王凉凉那一出已经很损耗国力了，打仗不是玩啊，要花钱要死人。 　　再说，咱们要那里干嘛啊！ 　　“高元狼子野心，偷生忍辱，岂能耐久……”小小对棒子没好感，不打它，就嘚瑟；还没打，就恐慌，然后还偷偷摸摸，治兵积谷，想着从我朝谋点什么好处……非朕不容，咎由自取！ 　　放过的话，多年以后，咱们的端午节就要变成他家的世界文化遗产了！ 　　“高句丽若不敬吾朝，若飞蛾扑火，焚身而已。”史祥琢磨，若不夺了陛下的志向，真的要打今年第二场大仗了，这还不同于和汉王凉凉那场，远征啊！非常远的远征啊！ 　　光从高句丽附近派兵，铁定不够，但是从京师这调兵？距离不下千里哇。险阻重重，几番星霜，粮草尽乏，人心岂不懈怠？纵然夺了高句丽，怎么管理啊？当地有当地的风俗，咱们派兵驻扎，过的惯吗？管得好吗？兵燹之后，还能剩啥？反成劳扰。 　　举个例子，前段时间刘方率军把林邑王室都打的滚蛋了，咱们撤兵回朝后，那些王室照样回来了，修好宫室继续住…… 　　听史祥一二三四分析了一大堆，小小睁大眼睛看着，模样别提多无辜了：“昔年勾践复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灭了吴国，今高句丽与我朝有杀父之仇，二十年后，兴邦谋国，焉知不亡我朝？” 　　陛下，您别强词夺理好不好？ 　　高句丽就算给它两百年，也发展不到和我卞朝一较高低的水平啊！ 　　当皇帝最爽就是，没有多少大臣有天大胆子，和帝王争执（敢于这么做的，也许能上史册，也许就直接下地府了），史祥想说，又不敢说的太过，而且论辩才，他真的不如陛下—— 　　她可以引经据典朗朗说高句丽自古以来就是中华领土。 　　“昔箕子之后朝鲜侯见周衰，燕自称王，欲兴兵击燕以尊周室，其大夫谏之，乃至，不攻。后迁都平壤。” 　　“王胜殷，继公子禄父，释箕子囚。箕子不忍周之释，走之朝鲜。武王闻之，因以朝鲜封之。箕子既受周之封，不得无臣礼，故于十三祀来朝。” 　　箕子尊奉周王室，他的领土，广义上就是咱中华领域，后来取代此政权的卫氏朝鲜，国主卫满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此王朝三代亡国——汉武帝威武，灭了它。 　　小小好想好想和汉武帝一样，伐国之功多伟大。啊，让一些没整过容的高句丽帅哥，为后宫之娱，一定爽歪歪。 　　“朕为天子，富有四海，则四海之内，皆是天子行乐之场。朕可不想守着这几间闷杀人的宫殿，有朝一日，辽东之海，是朕散心取乐之地！” 　　“陛下三思！”以前当王爷或太子的时候，这位没这么随性啊。此时此刻史祥的心理阴影面影巨大庞大非常大。 　　小小想朝九晚五（符合这个时代的说——就是巳时到申时，未时时段休息半个时辰）工作，可是当皇帝是全天候十二时辰的，她难得不琢磨找美男赏花玩月饮酒行乐换着姿势睡帅哥，动了念头建功业夺领土，居然都有人拦着呀。 　　细想来，高句丽不可能给史祥好处，他提到的要点难点，也没错，可是小小自以为自己立足于千年发展观，明明功在当代利在千秋嘛。 　　 ☆、跨过鸭绿江？ 　　虽然史祥没有给出小小女王她期待的反应，但是小小琢磨：这位是保守派嘛，缺乏锐意进取的精神，来问问杨素吧，杨素打仗的历史比小小年龄都长，执掌兵权，气概豪迈，一定有打过鸭绿江的志气！ 　　小小没有明说（这还是个计划呢，不能让高句丽有防备），借口太液池鲤鱼游泳游的可美了，请两位杨爱卿（杨约杨素干脆一起吧）一同赏玩。 　　杨素自从扶持小小登基，得志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也不怎么入朝廷管事儿，在府邸多自在啊，下下棋，写写诗，看看美女……一听到陛下召见，就一只眼皮使劲跳：预感不好哇。 　　小小看到杨素的轿子，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下阶梯，殷勤迎接，笑成一朵花儿来：“久不面卿，如隔三秋。今见殿角微凉，碧柳清泉，游鱼可数，故诏卿来同观，约为君臣竟日之乐。” 　　杨素揆时度务的本领强着呢，现在人家是陛下啦，天下之主，这么亲切友好，绝对不是为了“咱们君臣亲亲热热看鱼儿嬉戏”！ 　　杨素说道：“老臣闻‘纵禽则荒，纵兽则亡。’昔鲁隐公观鱼于棠，《春秋》讥之；舜歌《南风》之诗，而万世诵德。陛下新登大位，年富力强，愿以虞舜为法，不当效鲁隐之尤。” 　　啊，当君王不容易啊，鲁隐公也就是想看看渔民如何劳动嘛，刚提出这个想法，臣子就要谏言啦——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君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 　　是的，从跑外地看渔民捕鱼，可以提高到“非礼啊”（不符合礼法）的境界。 　　舜，乃传说中的明君（到了现代，也有很多男人羡慕他——前任首领尧把两个女儿娥皇女英一起嫁给他，坐享双美。每个指望家里有娇妻，外面有情人的男子，都把他奉为榜样；对于渴望睡小姨子的男人，他是榜样中的榜样），还写了传说中的明君之诗歌《南风》（啊，要是写男风，就是另一个领域的先驱了）： 　　南风之薰兮，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南风之时兮，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司马迁说：《南风》之诗者，生长之音也。 　　哎，司马迁就是喜欢那种调调，因为他被汉武帝下令切了下面的男性象征（宫刑），所以他就是偏向充满不幸的苦难帝王，一个词形容——“同病相怜”！咱们一样惨（或者你比我还惨得多），所以必然是大好人，明君圣主！舜从小受父亲瞽叟、后母和后母所生之子象的迫害，屡经磨难，仍和善相对，不怨不恨——啊，这种“你们要我去死，我还要微笑”的精神，正中司马迁萌点哎。 　　司马迁很少赞美顺风顺水继承王位的君主，尽是歌颂一批比黄连还苦，饱受磨难，九死一生，活下来就是奇迹的悲剧之人！ 　　啊，吟诗，小小也会啊，她可以熟练背诵“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难道念出来就能万民敬仰啊？老百姓对付起来很简单，吃得饱饭，再多点闲钱，过得下去日子，就很好管理了（高雅的说法：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手机都没发明，劳苦大众不会为了WiFi信号揭竿而起的。 　　小小话锋一转：“朕闻姜子牙一钓而兴周朝八百之基；贤卿之功，何异于此！朕观鱼水边，念卿功劳。既见君子，并坐鼓簧。今者不乐，逝者其亡。“ 　　喝喝酒，吃吃菜，聊聊天，还是要把话题转到“攻下高句丽”。 　　诉说自己扩大版图志向的时候，小小觉得自己慷慨动人的演说简直可以配乐： 　　雄纠纠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保和平为祖国就是保家乡 　　卞朝好儿女齐心团结进 　　大丈夫当打败高句丽小棒子 　　一声令下去朝鲜战场 　　为了保卫祖国为了保卫家乡 　　打败高句丽保卫和平 　　嘹亮地军歌威武雄壮 　　…… 　　杨素心里闹翻天（再聪明也想不通，陛下干嘛看上那穷乡僻壤），嘴上平和的说道：“老臣受恩获福，然未知陛下欲托付何事，愿闻其详。” 　　——天啊，好不容易过着富豪老头的田园悠哉生活，千万别让我去高句丽！ 　　啊，以高句丽那小国弱兵，难道不是咱们来个百万雄师就一下子灭了？ 　　小小眨巴眨巴眼睛，看向了杨约。 　　——快，给我助攻！ 　　杨约没法看着陛下为难啊，立马开口：“高句丽区区小国，与我大卞朝为敌，若螳臂当车。 　　北约匈奴，联百济合新罗，必可图之。” 　　他的主意，自然稳妥，和高句丽周边国家约好，一起对付它，乃万全之计。 　　当然，花的时间比较长。 　　瞥见陛下一脸的不满意，杨约恨不得滚到她御足下，被狠狠践踏几下。 　　小小才不要和匈奴啊百济啊新罗啊瓜分高句丽，本来就小地方，怎么够分！这就像吃蛋糕，一人独享当然比吃四分之一爽！ 　　杨素送走，杨约留下，小小八爪鱼一样缠在杨约身上：“不行吗？” 　　“缺钱。”杨约说了大实话，内战才几个月，就花了好大一笔钱啊，“陛下可知——壮士在军，攻城先登，陷阵却敌，斩将搴旗，前蒙矢石，不避汤火之难者，为重赏，重赏之下才有勇夫。 　　劳师以远，师出无名，而敌以逸待劳，我军危殆。 　　吾兄非不为，实不能。” 　　居然杨约都这么说啊！ 　　杨素有拥立之功，又掌着兵权，他要不支持，小小还真没法一意孤行。 　　拧着杨约胸前那一点红（拧完左边再换右边），小小说：“那朕营造一个洛阳新城，就该没人反对了。”——毕竟，比远征高句丽省事省力多了。 　　这就像和亲爹说我要一辆劳斯莱斯，只要爹不是马云，一定都闪速拒绝的，然后再提次一等要求“我要新手机”，爹对比之下会觉得这个要求可以接受，手机的价格才劳斯莱斯一个零头嘛。 　　北魏孝文帝就做过这事儿——先提出要大规模进攻南齐。正好碰到秋雨连绵，足足下了一个月，到处道路泥泞，一群过惯了好日子的大臣，在泥巴地里过的还不如农家的猪，苦不堪言，最后在洛阳附近，又是一场大雨，终于有人抱着孝文帝大腿哭诉：o(>﹏<)o呜呜呜，不要啊！ 　　孝文帝严肃地说：“这次我们兴师动众，如果半途而废，岂不是给后代人笑话。如果不能南进，就把国都迁到这里。诸位认为如何？” 　　——于是底下人半点不反对，几乎可以说欢欣鼓舞的赞同迁都。 　　腹黑的帝王就这样实现了既定目标。 　　杨约惊了——陛下，你居然还有备选方案啊！ 　　 ☆、洛阳 　　现代社会，国力最强的国家是哪个？ 　　提到美国，率先想到哪个城市？ 　　纽约！（如果你爱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就把他送到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 　　纽约居然不是美国首都！美国首都是华盛顿。（类似澳大利亚首都居然不是悉尼，而是堪培拉）。出于政治、经济、人口等各种原因，将一国首都从一个城市迁往另一个城市或者干脆新建一个首都的例子，不算新鲜。 　　中华古代也有朝代实行了两京制，例如西周国都是镐京，周公东营洛邑——后者后来变为东周国都。 　　两京制好啊，顶呱呱的好！小小觉得一时间在这个都城君临，下一个时段去另一个都城，相当于短途旅游（当上皇帝后，想来个长途旅游就太不容易了，搞不好会被官员死谏的——为了青史留名，他们可以在太阳底下暴晒，可以去撞柱子，可以绝食）。 　　另一方面，不管是前太子的党羽，还是汉王独孤凉凉的从属，都放在原位~～放置play，肯定不成！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坏心思？独孤凉凉虽然兵败的快，但是她造反起来的时候，势头可强的很！——可以把他们转移到新都。人生地不熟想谋划阴谋结党也很难吧。 　　我朝兵士集中在中部地区，而汉王是在北方叛乱（具体说，就是山东地区），面对遥远地方的侵袭战火，没那么快调兵啊！回想一下杨素以少胜多打仗那么漂亮，还挺了不起。——新都可以囤积多点将兵，有啥叛啊乱啊闹啊，就去镇压。 　　除了山东，江南地区更复杂！江南豪门门阀多嘛，一群眼高于顶，看不起科举，觉得挂着个姓氏，就从内到外由骨骼到血液不同于凡夫！——新都要距离江南近点，便于平衡区域发展，控制他们。 　　按照她的私心，在国都的一言一行都要被文武百官盯着，受许多拘束，新都可以什么都从头来嘛，无拘无束多么快活。新的城市新的邂逅，新的邂逅新的后宫。 　　卞朝国都乃大兴（西安），另一个都城选哪里？这可是件大事，关系到小小的短途旅游！ 　　北京？ 　　洛阳？ 　　南京？ 　　小小点名点姓算计一圈，终于确定了。 　　上朝！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斗酒相娱乐，聊厚不为薄。 　　驱车策驽马，游戏宛与洛。 　　洛中何郁郁，冠带自相索。 　　长衢罗夹巷，王侯多第宅。 　　两宫遥相望，双阙百余尺。 　　极宴娱心意，戚戚何所迫？”小小发挥了背书技能，非常光芒非常慈善的俯视群臣，“若得新都，朕心愿足矣。” 　　您要开发洛阳？！ 　　群臣除了杨家兄弟和史祥事先知道风声，皆愕然，脑子快的，心里顿时打小九九，这可是国家大事，且人人有涉。 　　实际上小小已经不管底下人怎么想了，她下定决心营造东都……顶多多用钱多用人罢了，反正货币是国家制造（铸币厂给我加班加点的造小钱钱），让青壮年搬砖总比送去朝鲜打仗来得好吧。 　　立马就有人反对了。 　　按照通常想法，一旦有了新的，那旧的咋办？当洛阳一天天热闹起来，大兴是否冷落起来？景象荒凉人烟稀少……那些高官的产业身家都在这里呀！ 　　在现代社会，要是让一个普通老百姓知道，自己家住的小区是雾霾重灾区，房价要跌了，肯定不依呀。 　　管你势焰熏天威权炙手……皇权最大！ 　　小小喜盈盈看着下方，具体怎么做，她这个当皇帝的当然不能一一指导面面俱到，这不是用乐高玩具造一座城，而是一件国家级大工程。 　　她安排了优秀人才办此事，细细吩咐一番。 　　负责人： 　　尚书令杨素 　　纳言杨达（小小父亲杨坚那边的亲戚） 　　将作大将宇文恺（这位真是奇人呢，出生于一个武将世家，父兄皆弓马娴熟武艺超群，他独独爱工艺善建筑，号名父公子。前女帝喜爱的仁寿宫就是他主持修建的。 　　ps：女帝和王夫的皇陵，也是这位主持营造的。） 　　营造洛阳的诏书，正式下达了： 　　乾道变化，阴阳所以消息，沿创不同，生灵所以顺叙。若使天意不变，施化何以成四时，人事不易，为政何以厘万姓！《易》不云乎：“通其变，使民不倦”；“变则通，通则久”。“有德则可久，有功则可大。”朕又闻之，安安而能迁，民用丕变。是故姬邑两周，如武王之意，殷人五徙，成汤后之业。若不因人顺天，功业见乎变，爱人治国者可不谓然欤！ 　　洛邑自古之都，王畿之内，天地之所合，阴阳之所和。控以三河，固以四塞，水陆通，贡赋等。故汉祖曰：“吾行天下多矣，唯见洛阳。”自古皇王，何尝不留意，所不都者盖有由焉。或以九州未一，或以困其府库，作洛之制所以未暇也。我有卞之始，便欲创兹怀、雒，日复一日，越暨于今。念兹在兹，兴言感哽！ 　　朕肃膺宝历，纂临万邦，遵而不失，心奉先志。今者汉王悖逆，毒被山东，遂使州县或沦非所。此由关河悬远，兵不赴急，加以并州移居复在河南。周迁殷人，意在于此。况复南服遐远，东夏殷人，因机顺动，今也其时。群司百辟，佥谐厥议。但成周墟脊，弗堪葺宇。今可于伊、洛营建东京，便即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也。夫宫室之制本以便生，上栋下宇，足避风露，高台广厦，岂曰适形。故《传》云：“俭，德之共；侈，恶之大。”宣尼有云：“与其不逊也，宁俭。”岂谓瑶台琼室方为宫殿者乎，土阶采椽而非帝王者乎？是知非天下以奉一人，乃一人以主天下也。民惟国本，本固邦宁，百姓足，孰与不足！今所营构，务从节俭，无令雕墙峻宇复起于当今，欲使卑宫菲食将贻于後世。有司明为条格，称朕意焉。 　　如果按照此诏书所说，那就是用最少的钱办大事，宇文恺画了设计图，请陛下定夺，察言观色，总算是明白了，诏书那都是糊弄老百姓的，东都要大要华丽要壮丽！ 　　 ☆、选美男 　　Rome was not built in a day 　　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同样，洛阳城也不是一天时间，或者一月时间就能红红火火浩浩荡荡建设完善的（相反，破坏就容易多了，给小小百万兵，保证花一天时间就能把宏伟华丽丽的罗马城变成废墟！抢不光砸不光，还可以烧光嘛）。具体事务交给杨素杨达宇文恺去愁！臣子就该为君王排忧解难。 　　设计图是宇文恺画的——光看复杂无比的图小小就觉得头大，基本以现在的都城为模板，然而要更大更豪华华贵壮丽。郭城、皇城、宫城三层结构，当然，选址是小小亲自决定，然而具体坊市纵横区划（什么都内十街，分一百三坊，广三百步，就算画成图做成模型，她也说不出好也讲不出不好），她又不是专业的，也提不出什么绝妙建议。 　　为了自己，她尝试着要来个摩天大楼当观景台，嘛，东方明珠那么高就可以嘛。最好再制造出望远镜，然后她可以每天坐着龙椅看街景，欣赏俗世百态，熙熙攘攘。 　　宇文恺对于“请给我造个一千四百尺高楼”的谕旨，简直抓狂，两百多尺的佛教塔楼，就能算中原第一高啦，一千四百尺？！技术上做不到啊！鲁班在世都做不到。 　　但是，不能直接和帝王说“咱不行。” 　　人才就是人才！他居然提出，西北面有个高坡，可以在这个高坡修建宫城，把坡高加上楼高，就可以勉强算成“一千四百尺”。 　　小小灵光一现想到了威尼斯，啊，就算没有威尼斯的“贡多拉”，咱也可以使用江浙的乌篷船嘛，乘着小船在城区内漂游，“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小船儿轻轻 　　飘荡在水中 　　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多美啊。 　　宇文恺设计里，本来就离不开水，城中心洛水贯通东西，可是，按照帝王的指示，需要的水就不止一条洛水河了。 　　帝王需要所有集市旁都可以行船，也就是旁边必须有水，有活水！ 　　宇文恺的应对就是开凿漕渠！天然的不够用，就来人工的。 　　小小还考虑到外交，需要大使馆嘛，这么大个国家，自然要迎来四方宾客，她最欢迎异国风情的帅哥了！ 　　宇文恺立马规划出专门的区域。修建郡邸百余所，可以供各地郡县首脑朝见天子；设置四方馆，接待少数民族使者和外国宾客，哦，外国人还有不同的宗教信仰，还需要配套的神庙啊胡寺啊。 　　哦哦哦，不能忘了动物园，小小要养熊猫养狮子！让孔雀和仙鹤在自己的花园翩翩起舞。 　　宇文恺设计出“苑囿连接，北到新安，南及飞山，西至渑池，周围数百里。”——这个大小，可以养一群非洲象。 　　……君王一个念头，能愁死下面的臣子。 　　小小可不觉得她在惹麻烦。 　　哎，陈宣华再好，俊影难描，秀色可餐，也不能顿顿吃嘛。 　　小小觉得除了面对奏章下批示，或者为新洛阳想点新构思，也该给自己点福利啦！有一个繁忙的帝国需要照看，更该对自己好点。 　　她要新人新帅哥！ 　　她的理想从来就不是万民爱戴，只要被数量多多的高质量美男爱，就够了。 　　蔡容被单独召见的时候，又是忐忑又是激动，和陛下鱼水之交欢，只有那么一次，比不过陈宣华——得到君王的尽心爱护，两人恩爱缠绵，尽情行乐，简直王夫都要退让一步了。 　　生为冯小怜的儿子，蔡容自然是有野心的，但是，小小陛下的思路常人骑着马也赶不上啊（具体说，她越来越不要脸 ），他只能蛰伏，静待机会。 　　两两相对，蔡容满脸都是“朝思暮想魂梦里都顷刻不忘”。 　　——这眼神不是看皇帝，简直是膜拜上帝哇。 　　小小瞄了蔡容一眼，翩翩青年，长身玉立，这个级别的，搁在学校里单位里肯定是校草呀网红呀，属于小小够不着触不到的角色。 　　然而，她现在是整个王国的皇帝，大权在握，要啥有啥，男人嘛，勾勾手指全来了，不，准确的说，下道诏书，金銮殿里就站满了国家级高质量人才，有的诚惶诚恐，有的胸有成竹，有的英雄气概，有的文质彬彬，她是君，他们是臣。 　　“蔡容，为何如此看朕？”小小本来打算让蔡容安排一下“见面会”，后宫那么多男人，从中择优选出佳男，伺候她，让她过的舒舒服服奢侈享乐。 　　“陛下不怜旧人，旧人却无时无刻不思念陛下。”蔡容语气颇为凄楚，愁容寂寞，就仿佛一枝梨花，却被暴雨疾风打击的摇摇欲坠。 　　“哦？”小小似笑非笑，不接下他的话，反而眉飞色舞，无需藏住脸上笑意的说道，“朕欲在宫中选人，以慰朕心，以抚朕身，蔡容可愿为我鞠躬尽瘁？” 　　她是君王，怜惜不怜惜，全凭她自个儿乐意！谁敢苛求她的爱啊。 　　——我刚说我想你，你就让我帮你找别的男人？！ 　　在蔡容这个位置，还真的没法提出什么异议，乖乖领命而去。 　　一宫宫、一院院，男子们列队成行，恭恭敬敬立身庭前，成百上千，名义上是天子巡视和慰问（看上眼的话，小小就晚间享用啦）。 　　她东看西看左看右看，人是多啊，但是姿色嘛，平平常常，远远不如蔡容，更别说比拟陈宣华了。 　　陈宣华的容貌，堪称“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曾经沧海难为水啊，这一票人撑死了也就一瓶矿泉水的水准啦。有他们做对比，蔡容都显得“琳琅珠玉”了。 　　她的眼神钻过那批矿泉水们，越看越意兴阑珊，哎，在宫里没混到让帝王眼熟，可见智商也平平。 　　看来看去一个瞧上的都没有。 　　众人在帝王面前，顶着阳光个个都严肃脸，站的比青松还要直挺挺。这庄严肃穆……看得人一点旖旎的心思都兴不起来。 　　小小感叹啊，若是夜月空明，或者小雨蒙蒙，美男拿着一把油纸伞，背景是西湖断桥，容貌达到许仙那个层次，再和她共用一把伞，她是很乐意来个鸳鸯同睡的。 　　一群男人在太阳底下庄严流汗，左右都是普通人模样，让眼界高的她如何下手？ 　　 ☆、李密 　　宫中虽无，天下尽有。 　　既然拥有天下，就要从天下选美男！小小摸着下巴，琢磨着如何选……要是和老百姓说：朕老对着几张熟悉的英俊面孔，已经有点腻了！需要点新鲜嫩肉！ 　　老百姓是否暴动还不一定，文武百官就要先起来嚷嚷了。多少仁人志士就指望骂昏君成就自己的历史地位。 　　都能猜出他们怎么劝诫——【陛下御宇鼎新，正宜励精图治，恭己以正四方，无为而治天下，安可广求美人，刀头舔蜜，以玷先皇之至治，而损圣上之令名哉！】 　　哎，世情如此，统一的要求皇帝好贤不好色，如果能贤人长得帅就好了，白天在朝堂办事；晚上陪着陛下睡…… 　　世上没有那么完美的好事哇。 　　小小担心起来，海选美男一方面会遭到非议；另一方面，很容易选到只有脸好身材佳的绣花枕头——这个时代，男人挑女人，在智商方面关注度低，皇帝对妃嫔的要求就是长得漂亮加上能生，可是小小眼界颇高：有姿色是一方面，还要有其它优点啊！男人不能只看脸和身材，男人还要有内涵。 　　小小就让杨素推荐人才（可以陪陛下睡的人才），可惜杨素没有领会陛下的心意，他赞不绝口第一人选： 　　李密！ 　　李密的曾祖父为西魏八柱国之一的司徒李弼，此子年纪虽小，却擅长筹算，才兼文武，志气雄远，常以济物为己任。 　　独孤伽罗执政中期，李密之父去世，他继承爵位蒲山公，散家产，周赡亲故，养客礼贤，无所爱吝。 　　蒲山公只是个爵位，他另外承袭的，还有个官职：左亲侍。也就是宫中侍卫啦。 　　小小回忆了一番，啊，想起来了，有一天她看到左边排排站的侍卫队列，有个特别扎眼的，真所谓“平生未曾见”，忍不住多看一眼。 　　好单纯好不做作，跟旁边那些肤色白净俊颜的高大男子不同……这……还是个孩子吧，又小又黑，哦，黑不一定不好看，古天乐古铜色肌肤就很帅气嘛（寻秦记时期演汤姆苏都能那么那么的帅），可这个黑小子嘛，黑的……辣眼睛。 　　小小这个颜控越看越不舒服，后来就同旁边的宇文述咬耳朵：“喂，那黑小子是谁啊？” 　　宇文述是小小夺位过程里的大功臣，出的力不比杨素小，扫了一下陛下视线所指的方向，迅速回话说：“故蒲山公李宽子密。” 　　小小回顾了一下李宽的相貌，再想了一下李密的容颜——啊，一定是亲父子。 　　“此儿顾盼不常，就不必担任宿卫了。”这已经是含蓄的说法了，直白点就是：给我把这个矮黑小子调职！我眼睛里看到的侍卫们都要高大英俊气质好，风姿冠玉，体格魁梧，各个角度都是一道风景线。 　　我不要破坏风景的人！ 　　朕不能忍。 　　宇文述是个人精，就跑去和李密说，语气真挚声音中肯态度诚恳：“君世素贵，当以才学显，何事三卫间哉！” 　　你出生好，才能好，窝在这个憋屈岗位多么屈才啊！ 　　李密前一日才见到皇帝，还被皇帝陛下多看了几眼，现在就得到皇帝近臣这么推心置腹的“指教”，少年的心一下子张开想象的翅膀驰骋： 　　啊，一定是陛下注意到了自己，还觉得自己乃可造之材人中翘楚！自己一定能踏上建功名享爵位光耀今生名传后世的发达之路！ 　　他感动极了，欢喜欲狂。 　　自愧不学啊，他头一次觉得自己不思进取知识储备低下。 　　居然曾经以为，在皇庭站岗就很光荣啦（搁在后代，这相当于天~安 ~门广场的国旗护卫队），太短视了，他那么有潜力！封王拜相不是梦！ 　　还在这个破地方站岗浪费时间蹉跎岁月干嘛啊！青春的小鸟溜走的特别快，李密立马主动辞职啦。当然，他不能公开说“陛下看好我，我要先读书学好知识报效国家侍奉陛下”，请的是病假。 　　感陛下之恩情海深山重，他一定不辜负皇恩，一定会成长成人才，对得起陛下的期待。 　　研究一番，李密觉得要先给自己找个好老师，打听到大儒包恺正在聚徒教授，于是要去拜访求学，赶路不耽误学习啊，他要抓紧所有时间学宝贵的知识，于是骑着一头温驯乖巧的黄牛，牛背上盖着一块蒲草坐垫，他跨坐在坐垫上，把一套《汉书》挂在牛角，另一只手捏着绳儿控牛，随着牛儿踱步向前，一只手翻书阅读。 　　赶巧儿，这场景被杨素看到了。 　　“何处书生，耽学若此？”——杨素好奇心上来，特地上前询问。 　　这个场景，堪比古人头悬梁锥刺股啦。 　　此时李密正阅读到汉书里项羽的篇章，杨素这位高官，谁能不认识啊，他下了牛弯腰行礼，两人一谈话…… 　　杨素才能高，算是心高气傲啦，何况有拥立之功，此时的权势已经大到一人之下，平日里见多了人才。 　　可是李密的年纪和见识，还是让他大吃一惊，回去就教训儿子杨玄感（杨玄感从老爸那里，深刻感受到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 　　“吾观李密识度，汝等不及。” 　　他同时鼓励儿子要和李密结交，李密是全方位发展系的，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天资明决，心断机谋，深谋远虑，反观自己儿子，要是一生懂事老实点还好……若是心太高走差了，搞不好就带累一家子。 　　杨素有自信，自己只要活着，就能保住杨家，可是他没法子永远活下去哇，若是自己去世……就大儿子的资质，没本事继续自己的辉煌。 　　小小盯着推荐书最上头李密的名字，盘算：就算男大十八变，也不可能从黑丑鸭长成白天鹅吧，杨素是不是搞错我的意思啦。 　　不好拂杨素面子，小小问，这李密有啥功勋啦？ 　　杨素说，大儒包恺弟子数千人，李密当属第一。 　　小小正颜厉色——这么优秀的人才，就安排给你儿子杨玄感吧！ 　　看，朕很够意思吧！ ☆、李百药 　　在杨素的推荐名单里，小小总算看到了一个风流倜傥很适合睡的人物： 　　李百药 　　虽然这名字搁在武侠小说，指不定就是位“深谷医仙”“金手药王”，感觉上就是在医药世家成长的，其实，他出身清贵，文字传家，其父亲，就是自小以天才闻名的李德林。 　　正太时期，大概相当于幼儿园吧，李德林就可以熟练背诵《蜀都赋》——这可不是鹅鹅鹅那种朗朗上口的，全篇充满复杂的词汇，“有西蜀公子者，言于东吴王孙，曰：盖闻天以日月为纲，地以四海为纪。九土星分，万国错跱。崤函有帝皇之宅，河洛为王者之里。吾子岂亦曾闻蜀都之事欤？请为左右扬搉而陈之。 　　夫蜀都者，盖兆基于上世，开国于中古。廓灵关以为门，包玉垒而为宇。带二江之双流，抗峨眉之重阻。水陆所凑，兼六合而交会焉；丰蔚所盛，茂八区而庵蔼焉……”——诘屈聱牙，让高中生背都会心里大骂老师“怎么布置这种鬼作业”“不是人背的”。 　　当时的名士赞他——“若假其年，必为天下伟器。”“文笔终当继温子升（当时文坛的泰山北斗级别，相当于夸奖一个小学生——你将来可以当莫言哦）！”而且李德林不光少年天才，成年后也靠谱，被誉为“观其风神器宇，终为栋梁之用。” 　　独孤伽罗陛下想成事之际，看中了李德林的才能，就辗转委托婆家亲戚提点，这位非常上道，立马表示忠诚：德林虽庸芃，微诚亦有所在。若曲相提奖，必望以死奉公。（这要感谢昏君宇文赟，做事天怒人怨正常人都害怕） 　　在女帝成皇之路上，李德林出了不少好主意，因此分享胜利果实的时候，本该他受封高官做个三公……问题是，在对待女帝女婿家族——前朝宇文皇族的态度上，一波主流观点是全灭掉，而李德林力争不可，女帝恨宇文多年啊，她亲爹就是宇文家害死的，大女儿被宇文赟毁掉一生，憋屈多年，早磨刀霍霍准备杀杀杀了，于是斥责李德林：你是读书人，这种事不懂的！ 　　宇文皇族嫡系都被女帝灭了。 　　接下来，李德林和当权派高颎政见不合，女帝正宠幸高颎，便觉得李德林为人狠戾，谋求权位，不可重用。 　　文人要如何崛起呢？如同司马相如靠写赋名传千载，被赞誉“赋不似从人间来，其神化所至邪！”若在现代社会，这位绝对是擅长营销自己的网红啊。李德林埋头苦苦写文啦，文集《霸朝杂集》之序，文采飞扬—— 　　“窃以阳乌垂曜，微藿倾心，神龙腾举，飞云触石。圣人在上，幽显冥符，故称比屋可封，万物斯睹。臣皇基草创，便豫驱驰，遂得参可封之民，为万物之一，其为嘉庆，固以多也。若夫帝臣王佐，应运挺生，接踵于朝，谅有之矣。而班尔之妙，曲木变容，朱蓝所染，素丝改色。二十二臣，功成尽美；二十八将，效力于时。种德积善，岂皆比于稷、契，计功称伐，非悉类于耿、贾。书契已还，立言立事，质非殆庶，何世无之。盖上禀睿后，旁资群杰，牧商鄙贱，屠钓幽微，化为侯王，皆由此也……” 　　这马屁拍的呀，女人都喜欢听赞美，女帝看了《霸朝杂集》之序，龙心大悦，直接就给李德林死了好几年的爹来个追封“恒州刺史”，然后连连给他升官。 　　李德林终于明白了，立德立言立功，都不如拍马屁，别人就算想学他，也没他那文学才华哇，尝到甜头后，又再接再厉，炮制了一篇奇文《天命论》，主旨就是说明女帝当皇帝多么天命多么正统多么正确。 　　【粤若邃古，玄黄肇辟，帝王神器，历数有归。生其德者天，应其时者命，确乎不变，非人力所能为也。龙图鸟篆，号谥遗迹，疑而难信，缺而未详者，靡得而明焉。 　　……】 　　啊，这可比写出“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毛~~，他是人民的大救星。”厉害多了，全篇都是奉承之词，歌功颂德没有一个词重样——“庇民匡主，立殊勋于魏室，建盛业于周朝。启翼轸之国，肇炎精之纪，爰受厥命，陟配彼天。皇帝载诞之初，神光满室，具兴王之表，韫大圣之能。或气或云，廕映于廊庙；如天如日，临照于轩冕。内明外顺，自险获安，岂非万福扶持，百禄攸集……” 　　李德林终于做官做到了“内史令”，他本人美容仪，善谈吐，儿子李百药小时候乃是个多病的娃儿，于是李德林的老母亲为其取名“百药”，指望用名字压住病魔。 　　也许真的有用，李百药健康长大，并且继承了优良基因——于是被太子独孤咏咏网罗，成为太子舍人。 　　李德林文采好，善于长文，李百药主攻不是文，而是诗歌，“少年飞翠盖，上路勒金镳。始酌文君酒，新吹弄玉箫。 　　少年不欢乐，何以尽芳朝。千金笑里面，一搦掌中腰。 　　挂缨岂惮宿，落珥不胜娇。寄语少年子，无辞归路遥。 ” 　　这么一个帅气又有才的美男子，自然得到独孤咏咏的青眼——正因为太子欣赏，嫉妒他的人也不少。 　　倾轧之下，李百药干脆自称“有病”，他不奉陪了！ 　　“养病”期间，贵族公子李百药过的舒舒服服，去达官显贵那里做客啦，与文人墨客聚会唱和哇，潇洒得很，然后，他就犯了一个青年人很容易犯的错误： 　　色~~戒。 　　他和一位美女看对了眼，于是夜里去私会缠绵，被捉~奸在床。 　　被戴了绿帽的杨素，看到李百药，居然没太生气。 　　李百药年未二十，仪神隽秀，肤白如玉，眼望澄明，那模样比旁边自己那妖冶的小妾还美貌几分呢。 　　杨素可以把乐昌公主还给前夫让他们破镜重圆，就证明他不是个在意美女的类型（他家美人实在太多），被李百药容貌惊艳后，他突然生了个念头，这么俊朗的青年，李德林家的公子，是绣花枕头还是内有乾坤呢？ 　　“闻汝善为文，可作诗自叙，称吾意当免汝死。”杨素出了个题目。 　　也就是说，不满意的话，你就去死！ 　　古代曹植七步成诗，李百药在这性命攸关的危急关头，居然发挥急智作出了诗篇： 　　【公子盛西京，光华早著名。分庭接游士，虚馆待时英。 　　高阁浮香出，长廊宝钏鸣。面花无隔笑，歌扇不障声。 】 　　杨素大笑，把和他偷情的小妾送给他，顺便记下了这个青年。 　　因为杨素的赞赏，独孤咏咏把小李提拔为东宫学士；奏议文表，都交给李百药书写。 　　独孤小小听闻了李百药的事迹，很想见一见，她在扬州忙着孕育大儿子的时候，邀请他来王府做官，然而“我病然拒”——李百药居然回复自己生病了，不好打搅晋王。 　　以小小的情报网，李百药身体状况好不好，她门儿清！居然如此不给面子啊。 　　说实话，在太子手下，和在王爷手下，普通人都会选前者，毕竟，未来就是天子近臣。 　　然而，独孤咏咏没有成为女皇，而是沦落成阶下囚。 　　独孤咏咏倒台，她手下一帮人要么死，要么降职（很少有人能像李纲那样，能言善辩，说服了陛下，不降反升）。李百药幸亏有个好爹，束身隐遁，等到独孤小小当上了皇帝，干脆一纸诏书把李百药丢到桂林当官。 　　现代，桂林是山水甲天下，但是卞朝时候，桂林就是个贬官的穷地方——都是山岭不好种地；都是蛮族说着鸟语；还容易感染疾病…… 　　美男子啊，就算傲慢一点，也是可以原谅的！ 　　把辣眼睛的李密丢给了杨玄感，小小用手指划过李百药的名姓：美貌度可以感化杨素的帅哥，自己可以消受一下。 　　于是，她把李百药调回来了。 　　在百官眼里，这是陛下不计前嫌，对太子一党也仁厚有加。 　　 ☆、洛阳建成 　　营建“东京”（因为洛阳在首都大兴之东，于是民间俗称东京，小小听到后，恍惚觉得洛阳将来可以建设秋叶原啊银座啊原宿啊……哦，还可以来一座东京塔嘛），君王令下，全国的能工巧匠都涌到洛阳搞工程了，十个月时间，可以说这是建筑界的奇迹啦，这桩伟业顺利竣工了。 　　在西北角的高坡上，是华丽丽的宫城（因为陛下要求自己的宫殿高高在上，可以俯瞰全城欣赏风景民俗）；沿着洛水和人工漕渠，有三个市集：通远、丰都、大同，每个市集都有几百家店铺，其中通远集市附近还开设了众多酒店旅馆，可以住进八方宾客；住宅区是里坊制度，布局犹如成千上百个田字格，其整整齐齐简直是尺子量出来的；当然，陛下要求的大使馆啊，神庙啊，禁苑西苑……一个都不能少。 　　西苑，乃皇家园林，房子不少，山水秀丽，泉石俱美，问题是空荡荡的；至于整个洛阳城，除了建筑工匠，基本上没什么老百姓。 　　这个问题好解决！小小望着参差的楼阁，琢磨着：调人过来就好。 　　天下富商大贾还有他们的家族，入驻洛阳！ 　　跟随独孤咏咏独孤凉凉的附逆，迁居洛阳！ 　　啊，建筑工匠们，也把家中老小一起带着住进洛阳（将来要是小小兴致来了想要改建和装修，他们还可以继续派用场）！ 　　在小小陛下的行政命令下，洛阳城很快从空城变成了百万人口的大都市。到处歌台舞榭，繁花缭乱。 　　这样她就称心如意吗？ 　　不！ 　　她的西苑还缺大熊猫非洲象东北虎丹顶鹤……问题是有些动物不是说捕捉就能捉到（一不小心只能弄到熊猫皮啊老虎骨头啊象牙啊，那些死物小小又不缺！金玉堆山，珍宝无数，她国库私库好东西多得是），只好先弄点漂亮石头稀罕种子，装饰一下园林。 　　底下官员猜到陛下的西苑需要奇珍异兽，挖空心思弄来“献宝”。 　　小小眉毛都不动一下——哎，现在才体会到，桂林太远了，李百药把工作交托给后任，再从桂林到洛阳，要那么长那么长时间啊……臣子们，你们就摸不清朕的心意吗？比起瑞兽啊祥花啊，朕更想要美男！越多越好！！！你们应该送来穿的少容颜好会媚术的美男！ 　　封疆大吏地方官员，想要获取女帝欢心，纷纷送来庆祝洛阳顺利建成的礼物，挖空心思，却没有投其所好弄对门路。 　　小小收礼物收得很多，可是一点也不开心。 　　比较特别称得上“有趣”的礼物，来自裴矩，此人在西域筹谋，在匈奴用反间计，智商高的很，难得的是，情商也高，他自己主编撰写了一本奇书《西域图记》，献给陛下： 　　【臣闻禹定九州，导河不逾积石；秦兼六国，设防止及临洮。故知西胡杂种，僻居遐裔，礼教之所不及，书典之所罕传。自汉氏兴基，开拓河右，始称名号者，有三十六国，其后分立，乃五十五王。仍置校尉、都护，以存招抚。然叛服不恒，屡经征战，后汉之世，频废此官。虽大宛以来，略知户数，而诸国山川，未有名目。至如姓氏风土，服章物产，全无纂录，世所弗闻。复以春秋递谢，年代久远，兼并诛讨，互有兴亡。或地是故邦，改从今号，或人非旧类，因袭昔名。兼复部民交错，封疆移改，戎狄音殊，事难穷验。于阗之北，葱岭以东，考于前史，三十余国。其后更相屠灭，仅有十存。自余沦没，扫地俱尽，空有丘墟，不可记识。 　　皇上膺天育物，无隔华夷，率土黔黎，莫不慕化。风行所及，日入以来，职贡皆通，无远不至。臣既因抚纳，监知关市，寻讨书传，访采胡人，或有所疑，即详众口。依其本国服饰仪形，王及庶人，各显容止，即丹青模写，为《西域图记》，共成三卷，合四十四国。仍别造地图，穷其要害。 　　从西顷以去，北海之南，纵横所亘，将二万里。谅由富商大贾，周游经涉，故诸国之事，罔不遍知。复有幽荒远地，卒访难晓，不可凭虚，是以致阙。而二汉相踵，西域为传，户民数十，即称国王，徒有名号，乃乖其实。今者所编，皆余千户，利尽西海，多产珍异。其山居之属，非有国名，及部落小者，多亦不载。发自敦煌，至于西海，凡为三道，各有襟带。北道从伊吾，经蒲类海铁勒部突厥可汗庭，度北流河水，至拂菻国，达于西海。其中道从高昌、焉耆、龟兹、疏勒、度葱岭，又经钹汗、苏对沙那国、康国、曹国、何国、大小安国、穆国，至波斯，达于西海。其南道从鄯善，于阗，朱俱波、喝盘陀，度葱岭，又经护密、吐火罗、挹怛、忛延，漕国，至北婆罗门，达于西海。其三道诸国，亦各自有路，南北交通。其东女国、南婆罗门国等，并随其所往，诸处得达。故知伊吾、高昌、鄯善，并西域之门户也。总凑敦煌，是其咽喉之地。以国家威德，将士骁雄，泛蒙汜而扬旌，越昆仑而跃马，易如反掌，何往不至！但突厥、吐浑分领羌胡之国，为其拥遏，故朝贡不通。今并因商人密送诚款，引领翘首，愿为臣妾。圣情含养，泽及普天，服而抚之，务存安辑。故皇华遣使，弗动兵车，诸蕃即从，浑、厥可灭。混一戎夏，其在兹乎！不有所记，无以表威化之远也。】 　　此书介绍西域共四十四国风土人情、仪形服饰，另外还详细描述那里有啥好吃的好玩的稀罕的…… 　　搁在现代，他可以当旅行社导游。 　　小小惦记着还在路上的美男—— 　　情报传来，李百药才到湖北，在郢城歇脚的时候，还诗兴大发呢： 　　【客心悲暮序，登墉瞰平陆。林泽窅芊绵，山川郁重复。 　　王公资设险，名都拒江隩.方城次北门，溟海穷南服。 　　长策挫吴豕，雄图竞周鹿。万乘重沮漳，九鼎轻伊谷。 　　大蒐云梦掩，壮观章华筑。人世更盛衰，吉凶良倚伏。 　　遽见邻交断，仍睹贤臣逐。南风忽不竞，西师日侵蹙。 　　运圯属驰驱，时屯恣敲朴。莫救夷陵火，无复秦庭哭。 　　鄢郢遂丘墟，风尘俄惨黩。狐兔时游践，霜露日沾沐。 　　钓渚故池平，神台层宇覆。阵云埋夏首，穷阴惨荒谷。 　　怅矣舟壑迁，悲哉年祀倏。虽异三春望，终伤千里目。 】 　　有文采啊！小李真有文采啊！这种男人说的情话一定很动听。 　　小小摩拳擦掌等着和小李并枕同衾，贴心缠身。 　　等到小李终于到了洛阳，小小期待里又带点紧张。唯一担心的就是：长残。 　　在国外，有一位小李，逢奥必败，终于牺牲形象生吃牛肝靠荒野猎人拿到小金人的小李……年轻的时候多帅啊，《泰坦尼克号》时期，帅的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颜值巅峰，玉颜国色。目之所及，让你被他的光芒侵蚀，神魂颠倒！然后……然后他胖了！ 　　一个帅炸天的男神，为啥会长出那么多肥肉，一胖毁所有啊！人莫能测，肥成大叔，看到他爆肥，小小当年悲愤啊，悲愤也没办法啊。 　　李百药，你千万不能残！小小坐在龙椅上，终于看到那个身影，女帝默默念叨：抬头！快给朕抬头啊！从身材看没走形，但是还要看脸……脸脸脸！ 　　为了体现帝王威严，龙椅距离臣子的队列，其实颇有距离，要是李百药肯抬头对视还好，这么直直站着——动也不动，头也不抬，目不斜视如老僧入定，小小真的看不清他容颜好坏。 　　李百药比小小紧张多了。 　　他曾经拒绝过小小招揽，估计已经被她厌弃了，能不能翻身，就看这一遭。 　　 ☆、作诗 　　——陛下在想什么，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种无厘头电影才会发生的事（往往引发观众爆笑），绝不会出现在小小的朝堂上，她最擅长板着一张脸威严的俯视群臣，威风凛凛貌如秋肃，仿佛一直在思考国家大事百姓的切身利益为人民服务，脱离低级趣味快要脱凡入圣。 　　其实呢，她在YY李百药，他不能总是垂着头啊，可是她也不能硬性下道命令：百药啊，来来来，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长得好朕今夜就让你睡龙床。 　　你想在下面还是上面？ 　　万万不能暴露色心！ 　　古之圣帝明王，莫不以色为戒，就差公告天下“朕睡美人只是为了生娃，绝对没有别的想法”，呸，他们后宫里得宠的，都是美女佳丽啊。【色绚于目，情感于心，~~情~~色~~相生，心目相视。】美色在怀，哪个君王会想和恐龙制造下一代哇。 　　臣子们一方面需要陛下有继承人，一方面指望贤君千万别惦记美人！最好造了太子还有几个备用皇子后，帝王就是国家的机器！能不吃不睡不玩整日工作最好了。 　　今天小小若要细看看李百药五官容貌，再流露点那方面意思，下一刻就有言官会嚎哭会大骂会捶胸顿足仿佛一夕之间死了全家，她立马就被贴上个“淫主昏君，宣淫纵欲”的标签，搞不好还能被史官（每个优秀史官的目标，就是秉笔直书，然后因为自己的史书青史留名——哦，优秀的史学家的确能名传后世……其实关于史学家，小小很遗憾呀，当代没有司马迁啊班固班超啊沈约啊，脑补世界这些都是文学帅哥，若史学家长得不错，文笔不错，睡起来不错，小小保证给他万里封侯）记一笔，千百年后，会有小学生中学生在中华史教科书读到“卞二世昼寝李百药”（也许这还是考点呢）。 　　文武百官依次报了一下工作安排，李百药始终一副垂头谦逊之态，啊，看脑门难道能看出朵花哇？小小这次非要看到他正脸！于是女王摆出更严肃的表情，提议——“久闻李卿好才貌，写得一手好诗，此刻可做得出诗？” 　　古有曹植七步成诗，小小琢磨，写诗总不可能老是低着头思索吧，只要他肯走走动动，必然就要展露容颜，就算他喜欢低着头琢磨诗句，她可以让人上笔墨纸砚，李百药挥毫泼墨之际，总能看到脸的。 　　她非常关心他的脸。 　　李百药当然不知道小小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觉得陛下是在出题考验他，立马憋足劲想诗句，看这个场合，他必须为陛下歌功颂德唱赞歌，娱乐帝王。 　　现在他伴在皇帝身边，能写的玩意一下子就被限制住了（俗称“带着镣铐跳舞”），题材限制，而且也不能让陛下等啊，必须立马写出。 　　拍马屁，他爹在这方面乃奇才，拍的前女帝龙颜大悦，顺利谋取权力和地位。但是爹写的是文，而且还是准备老久字斟句酌，他此时要在有限的时间拿出好作品啊！能够让陛下对他留下深刻印象的好诗！ 　　写这种哄皇帝的玩意，虽然难，但并不是难到极致，南朝庾信对着皇家池塘就能吟咏： 　　“乐宫多暇豫，望苑暂回舆。 　　鸣笳陵绝浪，飞盖历通渠。 　　桂亭花未落，桐门叶半疏。 　　荷风惊浴鸟，桥影聚行鱼。 　　日落含山气，云归带雨余。”声律辞藻皆美。 　　更厉害的是沈约，在这方面登峰造极，什么“光迟蕙亩。气婉椒台。皇心爱矣。帝曰游哉。玉鸾徐骛。翠凤轻回。别殿广临。离宫洞启。川祇奉寿。河宗相礼。清洛渐筵。长伊流陛。洄荡嘉羞。摇漾芳醴。轻歌易绕。弱舞难持。素云留管。玄鹤停丝。引思为岁。岁亦阳止。叨服贲身。身亦昌止。徒勤丹漆。终愧文梓。”“宴镐锵玉銮。游汾举仙軷。荣光泛彩旄。修风动芝盖。淑气婉登晨。天行耸云斾。帐殿临春籞。帷宫绕芳荟。渐席周羽觞。分墀引回濑。穆穆玄化升。济济皇阶泰。将御遗风轸。远侍瑶台会。”词汇量丰富文字华丽丽。 　　为了不再在桂林蹉跎当村官，李百药卯足劲，拼搏的如同当年赴鸳鸯会被杨素逮住。 　　他毕竟十年诵读，读书万卷，而且难能可贵就是压力大反而会转化为动力，没多久就文思泉涌。 　　李百药创作之时，小小终于逢着正面图像啦，赶紧一瞥眼窥过去，他颜如莹玉，容貌堂堂，举止闲雅，明明比她大三岁，可是外表上却仿佛二十出头。 　　桂林真是好山好水养美人。 　　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此时此刻，看他费尽思量为自己写诗……小小动心荡魄，真觉得其他官员都是碍眼电灯泡啊，而李百药汇聚了光环整个人都发光。 　　她继续严肃冷漠脸，心里在唱南边的山歌—— 　　鸟儿不知鱼在水，鸟也不知鱼在林； 　　哥你不知妹的意，妹也不知哥的心。 　　诗文呈上—— 　　【化历昭唐典，承天顺夏正。 　　百灵警朝禁，三辰扬旆旌。 　　充庭富礼乐，高宴齿簪缨。 　　献寿符万岁，移风韵九成。】 　　李百药呕心沥血作完诗，自己都颇为满意——就算比不上庾信和沈约，在当代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佳作啦。 　　陛下很满意，对李百药的脸很满意。 　　小小好生把他夸奖一番，眼看要散朝，她打算留李百药谈谈心说说情，忽然有臣子报： 　　南楚道州地方献了一个人。 　　双喜临门？ 　　终于有人懂朕，知道送美男啦？ 　　小小满心怀喜，面子还要做出冷淡脸，传召这个贡品上殿。 　　啊，究竟是怎么样的姿容，怎么样的风骨？ 　　小小迟疑了——一下子来了两，今夜睡哪个？ 　　没关系，她没有选择困难症，睡哪个都成。 　　在期盼里，光天化日之下，门外来了个侏儒，头顶大红帽，身穿绿罗袍，浓眉毛双眼皮，身材不满三尺，恭恭敬敬上前，觑见女帝立马五体投体，磕头的声音咚咚响，小小隔那么远都听得清楚，三响之后，小个儿高呼着“吾皇万岁，矮民道州贡物王义……” 　　小小愣了——我擦，画风不对！这不是演《冰与火之歌》啊！朕不需要中华版提利昂。 　　 ☆、小矮人 　　原先小小脑补的太美好了，她等着见风流销魂人间谪仙慧心美颜风华俊雅的美青年或美少年唻，南楚道州的地方官不想好啦！进贡的居然是侏儒……朕的眼光有那么奇葩吗？ 　　禹别九州，随山浚川，任土作贡（让被征服的部落根据土地的肥沃程度缴纳贡赋）。 　　——《尚书禹贡》 　　地方官给皇帝敬献土特产，就叫任土贡。这是个被皇帝陛下记住的好机会，所以大家都卯足劲送稀奇的好东西。 　　可以送吃的——化州橘红、山东水晶梨、青州银瓜、蒲州干枣； 　　可以送用的——西域茵犀香、交趾蝉蚕香、并州刀剪； 　　可以送动物——汗血宝马、滇南犀牛、四川狮子猫； 　　个别……地方官送皇帝绝色美人指望吹枕头风（当然，这不值得提倡，舆论和史学家普遍认为，喜爱美人的皇帝，比不上爱恐龙的皇帝——历史上只有齐宣王和钟无艳这对，是帝王配丑女，还能有个好结果的；反例就是晋惠帝皇后贾南凤，短形、青黑色，眉后有疵，可以简称短丑黑，这么个恐龙难道就心灵美吗？找小白脸，杀怀孕的妃嫔，结党专权……要是她本事大点，晋朝就该姓贾啦），太守，你醒醒啊，难道你指望朕口味独特不爱美男宠侏儒？就王义的个人形象，真的很难让人见一回爱一回。 　　在内心世界，小小已经把道州太守列入黑名单（从某种意义上，的确是记住了他）。 　　她把手平放在膝盖上（如果握紧的话，代表她已经想在内心世界锤道州太守几拳啦——糊你熊脸），竭力做出谦和仁君的样子（侏儒只是矮点嘛，也许能有些不能告诉群臣有违公序良俗的技能呢？从正常角度考虑，道州太守是想拍朕的马屁，而不是激怒最高权力者来个身首异处）：“你非绝色佳人，你非无价珍宝，有何好处，敢来进贡？” 　　王义初到金銮殿紧张万分，不过，他毕竟是千挑万选才能上来的，也明白机遇和挑战就在此刻，迅速朗声回话：“陛下德高尧舜，道过禹汤。南楚远民，仰沐圣人恭俭之化，不敢以作祟之美人，不祥之异宝，蛊惑君心；故遣侏儒小臣，备役驱使，聊表远人臣伏之心。臣虽不才，一腔忠义，心口如一，望圣恩收录。” 　　此人声音清亮又带有丝绒般的质感，娓娓道来之际，宛如余音可以绕梁回旋，又仿佛天女散花尚有馀香。 　　小小把右手放在下巴上揉了揉，啊，道州太守到底咋想的，她懒得去分析啦（那又不是和她争夺皇位的姐姐妹妹，她才没多余精力去思考一个小太守的意图），哦，这人嗓子很不错嘛，心里已经有了几分要留人的念头，嘴角带上笑意，扫视一下左右，这回更有亲和力了，继续考验王义的应变能力：“朕有文官武将，皆是忠臣义士，何缺你一人？” 　　来，尝试一下说服朕！ 　　王义毫不犹豫的答道：“忠义乃国家之宝，人君每患不足，安厌其多而弃之？况犬马恋主之诚，君子爱之。臣虽远方废民，实风化所关，陛下宁忍弃乎？” 　　他知道，自己若和文臣武将相提并论，只会被那些达官显贵厌弃，干脆就把自己比作忠诚的马啊狗啊，希望获得侍奉陛下的宝贵机会。 　　王义没有回头的路，作为一个侏儒，他从小被卖来贩去，颠沛流离，幸好他口齿灵便善于揣摩人心，没有落在大街当耍把戏的。 　　一个侏儒，最好也不过在太守府作为个稀罕物小玩意被贵人“鉴赏”，整日里强笑假欢，奴颜婢膝，出丑卖乖，论价值还不如一匹汗血宝马或者一个西域的琉璃盏。 　　原以为太守就是道州的天啦，可如今那高高在上的是天子啊！两排站着的，个个都比太守官大。 　　他必须被留下！听太守的意思，能被陛下留人，他这就出人头地一步登天啦；若是陛下不喜…… 　　他就算想在街头卖艺，也不可能了。 　　女王陛下心里笑了。 　　小小夸了道州太守几句（啊，大概意思就是，培养出这种忠诚的小狗小马一般的矮人，地方官是不错的，教化方面值得赞赏），赏了些金银布帛，将王义留了。 　　PS： 　　啊，道州太守获得赏赐，很激动啊，五年后入京述职，兴冲冲献上六个侏儒。 　　小小面无表情看着那一排子小矮人，心想：又来！ 　　这是玩《白雪公主与七个小矮人》啊！ 　　她把手放在袖子下，握紧了拳头，美男呢？美男在哪？一而再再而三的，搞那么多侏儒给朕！朕有所取有所不取，别再送了！！！ 　　“别州罕见矮奴，怎么道州有如此多……”小小凝神而望，看着一排小矮人，心里不爽啊。 　　“道州水土不同，矮奴满地皆是，足以助陛下欢笑喜乐。”道州太守听说王义在宫廷混的挺好，于是一鼓作气送了上次的六倍，指望博得陛下恩宠。他还把道州侏儒细细描述一番，赞了不少好处，似乎这侏儒就是最有特色的土特产，数量多到可以年年进贡，每个大官手里都送一份。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小矮人——陛下脑内用著名广告词唱着曲儿。 　　要是小小土生土长，也许还能信“道州盛产小侏儒，啊，一抬眼就是呢，多到简直没法下脚”！喂，你怎么不说道州是矮人之国啊，那精灵之国在何方啊？是不是还有甘道夫和伏地魔啊？ 　　年年送侏儒？ 　　每个官员家来一个？ 　　“你可知欺君之罪！”小小怒了，随便找了个理由把这货的官职给撸了。没眼力的家伙，肯定做不好一州首脑。 　　小小不知道的是，道州民众万分感谢陛下，有些还给天子安上个长生牌位享受家族祖宗待遇——道州并不是侏儒比别的地方多，但是王义受宠，道州的官员都动脑筋想要送上官侏儒了，哪里有那么多呢？人的智慧有时候很残忍：把父母都矮小，长得也比同龄人矮小的儿童放在瓦罐里，小儿只露出头部，由专人供给饮食，等到进贡时破罐出人——因为瓦罐的限制，孩子被人为的造成侏儒。 　　话说留下王义，小小就决定好：今晚睡李百药。 　　小小把李百药留下来用饭——对任何官员，和皇帝一同用餐都是莫大荣耀，但是，这也太近了吧！ 　　小小没有按照规矩坐在距离臣子很远的席位，就挨着他坐。 　　啊，看着李百药真是越看越心动：眼角眉梢一股文人的才气，模样神情都令人神往。 　　——啊，帅哥，让我们早点安歇吧！ 　　 ☆、种瓜得豆 　　下属必须和领导保持高度一致，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例如，当年独孤咏咏爱好游玩音律，美人歌舞，一群太子从属都要跟着玩，惟命是从。像李纲这种不愿融入团体的绝对是异类！当下属的，就要改变或委屈自己迎合领导的所思所想，才能得名得利。 　　李百药远离权力中心已经久了，实在不知道现在的最高领导喜好啥，希望听到啥，此时能感觉到陛下的默默凝视，还有几次若有若无肌肤相碰，哦，她沉静微笑的样子……结论到底是什么？您打算做啥？ 　　您靠的是否太近了？您一直在看着我吗？ 　　——李百药万万不敢问出来，一顿饭吃的受罪啊，宛如经历千灾百难。他试着估量君主的圣意，思来想去摸不准，参不透，一颗心紧张的快要生病。 　　菜吃了一些，酒喝了几巡，眼看着李百药十分拘谨，小小决定展开话题啦（既然要睡，自然要保持良好的沟通，从语言到身体）：“今日莫论君臣。” 　　——君臣关系还咋睡啊！ 　　她斟满一杯酒，和灌白开水一样冲进喉咙里。 　　酒不醉人人自醉， 　　色不迷人人自迷。 　　她的脸庞鲜艳生动，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花，还挂着抚慰的笑容，脑补把他这样那样。 　　李百药内心更紧张了。 　　陛下就算说要“待如宾友”，他也不敢真的放下君臣之别哇【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等级秩序不可僭越。 　　究竟要谈什么？说什么内容才不会犯忌讳？他没法子颠倒黑白来咒一下前太子“残害百姓降祸兴灾”；谈诗词歌赋？他再有文采也不能每个时辰都冒出一首绝妙好诗啊；桂林的风土人情？做官的心得体会？今天天气真好……为了陛下和卞朝千秋万代干一杯？表忠心……吾受国家重恩，肝脑涂地死不足惜？ 　　是非只为多开口，烦恼皆因巧弄唇。这是老李对小李的告诫，如果不晓得该怎么说，干脆别说装高深！ 　　酒未醉人心迷。 　　帅哥就算不说话还是很迷人。 　　小小凑近他耳畔，压低声音道：“李卿，吾闻你年少风流，与杨素家的美姬寻欢一场…… 　　今日，从了朕吧。”来来来，快和朕作乐！ 　　她的眼睛亮的吓人，一只手慢慢爬上他的膝盖。差不多水到渠成，稳稳当当，可以睡了！ 　　不过数个呼吸，李百药的衣衫就被汗水湿透了！ 　　虽然他不晓得什么是“钓鱼执法”（在执法人员的引诱之下，犯罪者才从事了违法活动），可是他脑子全然没有“陛下要和我睡一睡”的想法——对方是一国之君啊，什么男人睡不到啊？！绝对瞧不上他嘛。那么，陛下谈到他以往的荒唐事儿，还如此亲近亵之，意欲何为，是为了算账吗？果然只要曾经为太子效力，就难以改换门庭！ 　　看看陛下对自己妹夫的狠辣！难道是觉得李百药还不够衰吗？没事找事也要找麻烦？问个以美色惑君的罪名？下一刻是不是要进天牢啊？这下子连亲爹也护不住他了…… 　　他想太多了。 　　“朕敬你一杯。”小小喝了一口酒——啊，这个时候还是口对口比较有趣哎，一手浮在他肩头，只等着搂住脖子抱一起…… 　　李百药站起来了。 　　李百药跪下去了。 　　“？？？”小小完全不理解。一口酒含在嘴里不晓得说啥。难道李百药做之前先谢恩？不用那么客气嘛。 　　蜂蜜虽甜，蜂虿有毒，李百药是贵公子，绝对不想死。 　　“宁死不敢承命。”李百药发挥继承自父亲的好口才，开始洋洋洒洒演说，劝诫陛下做英主，自己则要做贤臣，好贤则国昌，好色则国亡，凭借良心天理，他希望陛下励精图治，以色为戒…… 　　小小一口酒咽不下了，直接吐出来。 　　脑补世界那个风流才子……怎么变成个如此没意思，喋喋不休，唧唧歪歪的玩意？桂林把风流才子养成了迂腐儒生吗？这种“您一定要做个好皇帝”，每天都被不同的臣子翻来覆去说，她听的耳朵都要生老茧了。 　　——我应该过上美男应接不暇的生活啊，想睡个把都那么艰难，朕好苦啊！ 　　幸好李百药容颜好，否则小小天子一怒拿他发泄……他全家都跑不掉。 　　小小又把李百药丢到外地做官啦（长得帅没用啊，呸，不能睡的话，滚远点去！） 　　李百药千恩万谢，觉得自己关键时刻做的好，临危不惧用美好的品德保住了性命。能不挨刀就是大赦哇！ 　　下次上朝，小小陛下为了自己万紫千红的大业，抛出一个大计划：开市！ 　　和外国人做生意，互通有无，小小觉得国内帅哥太……迂了，她要睡西域美男，意大利帅哥，法国先生！ 　　裴矩不愧是超过李德林的马屁高手（只要是陛下的意志，他就能贯彻拥护，陛下要上天，他就造楼，陛下要入地，他就能挖坑），立马有理有据说明开市好，大大的好——以中国罗缎帑帛，换海外珠玉异宝。其利一。市一开，则彼此交利；彼此利，则情意必和；情意和，则边疆永无烽火之虞。其利二。近胡既伏，则外国必有梯山航海而至者，不以兵革而远人向风。其利三。交接既熟，渐诱其山川地理之图，则秦皇、汉武之功，可徐奏也。其利四。今天下富强，从古所无，再连遐荒绝域为一家，则真跨三皇、迈五帝，而名高后世矣。其利五。 　　说的小小都觉得：哇，我这不是为了睡国外美男，简直是造福社会功在千秋啊。 　　小小很开心，因为裴矩精通西域国情，下了朝也把他留下来，咱们继续谈。 　　谈着谈着到床上了。 　　“裴卿……” 　　“蝴蝶同梦。”裴矩看着小小，微微含笑，两手合拢一抱。 　　朕如铁，卿如炉，别具炉锤，百炼成钢。 　　 ☆、裴矩 　　裴矩，出自于河东裴氏——自秦汉以来，历六朝而盛，至卞而盛极。将相接武，公侯一门。 　　裴家内部人才竞争的激烈，超乎世人想象（比山东学子考北大还艰辛啊），这个家族出了无数名人，政治家，科学家，哲学家，史学家……群星闪耀，载入史册。 　　裴秀，官职最高做到了三司之一的司空，因为乱吃寒食散，只活了四十出头（帝王对他的评价是——经德履哲，体蹈儒雅，佐命翼世，勋业弘茂），他创作了《禹贡地域图》，研发出“制图六体”，开创了中华古代地图绘制学。 　　裴頠，哲学崇有派领袖，写出了学派名著《崇有论》，这位比裴秀更短命，才活了三十多岁啊（倒霉的卷入了王位继承的倾轧），被史书盛赞为“才德英茂，足以兴隆国嗣”“五兵纵横，一时之杰也。” 　　裴松之，为三国志做注解，开创了史注的新体例；他与儿子裴骃——补注《史记》、曾孙裴子野——删撰《宋略》，被称为史学三裴。 　　裴家人长得颇为文弱，当初，梁武帝就曾盯着瘦瘦小小的裴子野吐槽：“其形虽弱，其文甚壮。”（长的和小弱鸡一样，写文章气势那么强） 　　他不但写的好，还写得快，自称“人皆成于手，我独成于心”。 　　裴政，为卞朝主持修编《开皇律》，采魏晋刑典，下至齐梁，沿革轻重，取其折衷。同撰著者十有余人，凡疑滞不通，皆取决于政。 　　不过，他更出名的，乃“正”和“直”，总是当面指出别人的错失，但是背后绝对不说人坏话播弄是非。当年太子真爱云谦之父云定兴，因为儿子的缘故，被太子独孤咏咏看重，委与重任。 　　裴政对云定兴说：“你做的事不合理度，最好自己主动辞职！” 　　云定兴当然不乐意退下来，几番博弈，裴政就被调到襄州去了……他当地方官也格外出色，“令行禁止，小民苏息，称为神明。” 　　后来，裴政死在任上，独孤咏咏倒台，独孤伽罗感慨：若裴政在，辅佐咏咏，不令至此。 　　裴矩，出身世家，但是爹去的太早（在他一岁时候就死了），便由大伯抚养，少年时候颇有些中二，于是大伯劝他：“观汝神识，足成才士，欲求宦达，当资干世之务。” 　　裴矩的确成才了，讨伐陈国时候任元帅府记室，随后在南方帮忙平过叛乱——他运气够好，没有勇将，靠口才拉人，雄赳赳一路打到广州，女帝盛赞“裴矩以三千敝卒，径至南康。有臣若此，朕亦何忧”。 　　接下来，裴矩是离间计的执行人之一（长孙晟是主谋，哎，裴矩自命才高，但是长孙简直是成了精的奸猾老狐狸！阅历方面无法企及）。 　　【时突厥强盛，都蓝可汗妻大义公主，即宇文氏之女也，由是数为边患。后因公主与从胡私通，长孙晟先发其事，矩请出使说都蓝，显戮宇文氏。上从之。竟如其言，公主见杀。】 　　长孙晟揭发了大义公主的奸~情，而裴矩冒着危险远赴匈奴腹地，面见可汗，诱都蓝可汗杀了大义公主。这是他人生最惊险的冒险：有很大可能，面对戴绿帽戴的举国皆知，男方恼羞成怒恨不得把知情者都灭了。 　　——这桩事真的不是皇帝的命令或者长孙晟推举，他主动去的， 　　幸好，都蓝可汗爱美人更爱江山，做出了正确选择。 　　卞国日益强大，终于，女帝决定主动出击匈奴，史万岁为行军总管、裴矩为行军长史，出兵定襄道！ 　　有史万岁在，打败仗的可能性是零！ 　　军功最大，裴矩猎杀了不少匈奴脑袋，满以为回来以后黄金屋颜如玉什么都有……忽如其来，史万岁被杖杀了！还被陛下唾弃为“国贼”。 　　裴矩的军功……完全没有记载在军书上，什么赏赐都没！没被当同党一起做“国贼”他都暗自庆幸了。 　　裴矩觉得当武将太危险了（啊，当间谍也很危险，他绝对不想再尝试），于是默默转去文职工作啦。 　　正四品，尚书左丞。 　　怎么可能满足于正四品啊！ 　　他为人圆滑，趁着王夫杨坚病亡，交出一份完美报告，内容就是根据《齐礼》，如何制定王夫的殡葬规范，啊，这个想法非常及时，女帝就把丧葬工作交给他，还有大雅君子牛弘（官职为礼部尚书）负责，借着这个机会，裴矩终于当上了吏部侍郎（正三品）。 　　不要小看一个品级的升迁，越往上越难啊！官职越高开销越大，裴矩琢磨着还需要发展一下经济，谋取金钱。 　　毕竟当过间谍，他始终重视情报工作，不惜厚礼酬谢也要和宫中的宫女太监搞好关系，只要见面必然叙寒温聊聊天，凡有内外事情，皆留几分心思细细分析。 　　从龙之功，他没争取上（毕竟他不是杨素那种领兵的高级将官，没有特别拉拢价值），默默观察着新帝——别看她当王爷的时候和气，对姐姐妹妹辣手的很。 　　小小陛下有心开市，他早就注意到了，其中利益之大，主持的人能谋取多少富贵，他这个西域通当然明白： 　　其利不下百万！ 　　当然要积极参与，最好能主持！ 　　征服险峻的山才能登峰造极！！！ 　　…… 　　“赏玩名花，有香有色，长不过数月，短则一夕；不如佳人，解语懂情，粲花之舌。”小小陛下对突如其来的风花雪月被翻红浪很满意。她就像摸猫咪一样抚摸着裴矩的头发：“开市任大责重，非卿不可。” 　　伺候的好，自然要奖励。 　　哎，其他官员，只惦记官位，爵位，俸禄，子孙……也不想想皇帝陛下最想要什么。 　　她顺手拿过纸张毛笔，就这么定了： 　　裴矩专主西域开市。 　　总监其事。 　　“臣领旨。”裴矩笑着，毕竟还在床上，没法子行五体投地大礼嘛，“深宫天涯，不能长随枕席，臣心未免略憾。” 　　得到这份美差，裴矩赶紧准备厚礼，送到杨素府上（不指望这位对开市多关心，不反对就好）；另外还准备了几份礼物，都是很实际的金银，偷偷奉送给传递消息让他早知晓陛下打算的太监宫女。 　　收拾行李，准备妥当，裴矩来到西域的张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就在这里搞物物交换，毕竟，这里汉朝就是联通西域的著名要道。 　　听《西凉州呗》，看异国妖姬，用中华锦绣换外邦宝物，裴矩赚大了！ 　　当然不能闷声发财！他时时刻刻记得给陛下送礼换存在感。 　　小小看着西域长途跋涉而来的金银财宝，还有汗血马啊犀牛啊大象啊，内心说： 　　异族帅哥呢？！！！ 　　 ☆、灭佛 　　虽然没有搞出锦衣卫血滴子，但是为了了解天下大事，巩固自己的统治，独孤小小当晋王时期的情报部门，依然有条不紊的运转……过去他们主要任务是伺察太子的短处，窥探女王的秘闻；现在，范围就广了，每个郡都有探子，当然普通事情也不可能传达天听打搅陛下啦，至少要保证别矛盾激化出个兵变民变。小小这辈子都不希望看到李自成朱元璋洪秀成之类人…… 　　“王文同？”小小对秘密报告书出现的这个名字已经一点印象都没有啦，不过她弄了个官员档案，字母为序，查一查就好嘛。 　　五棍分尸王文同！ 　　这位王文同性明辩，有干用，极冷酷。当地方官的时候，遇到一个喜爱上访的刺头刁民，王文同处理的很简单：在府衙空地埋木棍，总共五根，露出地面一尺多，然后把刁民脑袋搁在一个木棍上，四肢按在其余四根上，接着让衙役——打！ 　　直接打死！ 　　这创新的灭杀方式，导致尸体溃烂，实现了“死无全尸”。 　　这位的优点就是很廉洁……人无完人嘛，总不会处处有刁民吧。 　　小小琢磨这种人亦可人尽其才，适合无情无义的监察别人的工作，就指派王文同负责黄河流域郡县的巡视工作。 　　然而，密报指出，他在巡视期间，专门和和尚尼姑作对，具体原因还没调查出来。 　　…… 　　飞鸽传书，没法传很多字回来，小小展开想象的翅膀——王大人老妈和和尚睡了，还是老婆和和尚睡了，还是小妾和和尚睡了？ 　　或者，女儿同和尚私奔了？ 　　更劲爆点……儿子同和尚私奔了？ 　　这个时代佛信徒很多的，王大人真是逆潮啊……小小八卦的心正在蠢蠢欲动好奇，十几个郡县都来报告了，忍不了王文同了！ 　　王大人看到和尚吃素，以为妖妄，把和尚丢大牢了； 　　王大人见沙门相聚讲论，及长老共为佛会者数百人，全是“聚结惑众”，这次连抓都不抓，直接砍头； 　　接着最狠的来了，把庙庵的和尚尼姑扒光了，检查是否童身，不是？非童男女者数千人，全杀掉。 　　目前已经杀到五千多人了！都是和尚尼姑佛教徒……河间一地已经开始流传“皇上要灭佛”…… 　　目前，史载有“双武灭佛”—— 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 　　北魏太武帝崇道忌佛，诛戮长安的沙门，焚毁天下一切经像，搞笑的是，皇太子是位坚定的佛教徒，再三上表，劝阻父亲，当然，帝王真想干啥，底下硬拦是拦不住的！皇太子就消极执行，上面狠命令，下面慢慢来，好些虔诚的信徒拼死都护着经书佛像，南逃。 　　史称太武法难。 　　这场太武法难，领军人物就是崔浩，啊啊，这位小小有兴趣啊，从小美少年，然后长成阴柔系美青年（史书记载织妍洁白，如美妇人），少好文学，博览经史。玄象阴阳，百家之言，无不关综，研精义理，时人莫及。 　　这位美青年，是被丈母娘——太原郭逸之妻王氏，慧眼相中的。自从得了这个女婿，丈母娘超开心的，越看女婿越喜欢，但是不料女儿短命啊，眼看女婿变鳏夫，王氏赶紧又把小女儿嫁给崔浩。 　　崔浩天天和太武帝鼓吹灭佛，结果家里的小后妻，居然是个虔诚的佛教信徒！崔浩发现老婆念佛经，就把经书烧掉，然后灰倒在厕所。 　　……天道有轮回，后来崔浩被太武帝下令诛杀，“置之槛内，送于城南，使卫士数十人溲其上，呼声嗷嗷，闻于行路。”被送到法场的路上，十几个卫兵在他头顶撒尿羞辱，臭不可闻。 　　北周武帝灭佛，这位公平啊，佛和道一起灭！罢沙门、道士，并令还民。并禁诸淫祀，礼典所不载者，尽除之！ 　　人力不足，兵丁缺乏，和尚道士来补，直接强逼着三百多万人还俗。 　　小小对佛教没意见啊，大家老老老实实做好人，念着经指望死后进入极乐净土或者下辈子富贵，挺好哇！佛教可以培养信徒承受苦难的能力。 　　王文同，你一个犯事！朕要被多少份奏折烦啊！ 　　小小都懒得研究王文同仇恨佛教的缘由啦，王文同不像崔浩，不帅！ 　　小小下令直接当地斩首示众，不用浪费时间带回首都审问啦……“剖其棺，脔其肉而啖之，斯须咸尽。”这位死得痛快，然而，宛如恐怖片般，夜里就有仇家潜入开棺材，吃他的血肉，居然吃光了！世皆以为报应之验。 　　看着报告，小小心想，自己的情报员也挺不容易的，深夜里看到这种人人抢着吃尸体的场景，很容易弄出心理阴影吧。 　　为了表达“朕还是很尊敬佛教的”，小小还要做做样子去大兴善寺敬佛吃斋。 　　哪怕不信，但是利用宗教神明封建迷信控制民众……自古有之。举个例子，卞朝国都含光门旁有社稷坛：东面社坛，西面稷坛，两坛皆为直径五丈。前者四面分别是青赤白黑，中间黄色——五色土是由全国各地纳贡而来的，以表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象征着金、木、水、火、土五行为万物之本；后者没设置颜色，纯黄土。每年皇帝要排个三品以上的官来祭祀。 　　我们尊重神明，神明才会赐福于我们。 　　程序化的完成了上香任务，和方丈友好的交流一下佛法，还给几位高僧送上御赐的僧衣僧帽……小小在大兴善寺的一棵苍天大树旁歇息，过会儿还要吃素斋，挑这个寺，一大原因就是素斋做得好。 　　哎，可惜，高僧都是秃头老头，泛善可陈，就没见一个妙僧无花。 　　小小缓缓踱着步，一片叶子落在了肩头，她在某些时刻，有着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直觉，猛一抬头：“谁？” 　　一排士兵都惊了，大约只有一半能立刻反应过来，上前护驾，小小自己努力保持镇定，这个时候死于暗杀太亏了！她美男没睡够，才不想被刀剑扎个对穿。 　　树上有人，但并不是刺客，而是一个小男孩，面对如临大敌的军人，也没有被吓破胆子。 　　他说自己叫沈光，是来掏鸟蛋的，后来车马喧哗来了好多人，他就躲在树上，打算等人走了再溜下来。 　　为了证明，小男孩还把鸟蛋拿出来给小小看。 　　好看的小男孩，小小自己家就有两个（以她和萧琅的基因，当然孩子好看），可是沈光长得超可爱灵秀啊，比较起来，就是“能当影帝的童星”和“童星身边好看的配角小男孩”的区别。 　　颜控的女帝，对沈光和颜悦色，问了点日常后，询问：“你能爬多高啊？” 　　沈光示范给小小看，手脚并用，很快就上了数十米高的树顶，宛如灵巧的猿猴，中间都没有停歇一秒，然后原样下来。 　　——小朋友，你这么生猛，你妈知道吗？ 　　啊，估计就算妈妈说“别爬高”，孩子也不会听的，《冰与火之歌》布兰就是这样摔出个终身残疾。 　　小小把沈光抱起来，夸了夸，然后送他一匹小马驹，鼓励他好好习武长大做栋梁。 　　科技不发达多可恶！这个时候就该有中外记者采访嘛。 作者有话要说：　　肉飞仙沈光。 历史上，隋炀帝死后，他还打算为其报仇呢。 ☆、巡西 　　当小小表达要巡狩天下，亲身体察民间疾苦，看一看西域的风情民俗的时候，群臣……都是一副快便秘的模样。 　　陛下，您在皇宫里安静做个女王不好吗？ 　　出去玩，一方面要大量兵马护驾，还需要一群侍从宫女跟随；另一方面，皇帝用的东西，都是专门配备，宫帐器皿，一起带上，至少几十车啊，这个就是劳民伤财花钱如流水！一大批官员跟着长途跋涉受罪，当然不如留守京城舒服。 　　万一倒霉碰上刺客……当初秦始皇的车差点在博浪沙被张良谋划的大铁锤砸了，不过暗杀者准头不好，误中副车，否则胡亥还能早点上台呢，秦朝能更快灭亡呢。 　　当然，话不能说成“咱们怕您乱花钱”“咱们怕您遇刺”“咱们不想上路吃苦”，冠冕堂皇的说法是：天下大安，太平无事，陛下宜垂裳宣化，何必亲临边境呢，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百金之子不骑衡，圣主不乘危而徼幸。大不了，派遣使者就够了。 　　小小微笑的看着诸位。 　　呵呵。 　　…… 　　识时务的臣子很快冒头，有位内史舍人赶紧说，皇帝出巡，路况太差啊，咱们要赶快修路，建设御道，便于御驾玉辇行进。 　　修路？ 　　小小知道“要想富先修路”，可是，根据上辈子的经验，修路好花时间的！修个地铁要搞几年，对了，修地铁是一号线二号线三号线齐头并进，所以折腾十几年也正常。 　　在古代，修一条到西域的路，是不是要儿子当皇帝才能实现？小小等不及。 　　小小看着那位以为马屁拍的很对的内史舍人，哦，这人叫封德彝，世家子弟，父亲是刺史，母亲出自范阳卢氏。 　　封德彝是杨素的堂妹夫，杨素曾经说过“封郎一定能坐上我这个位子。” 　　看在杨素的面子，小小和煦微笑：容后再议。 　　意思就是，别谈了，甭想！ 　　朕知道你想用修路拖延。 　　接着宇文恺出主意，若御道建设成了，但是沿路没有配套宫殿让陛下歇息啊。 　　一世做人，半世在床，睡得好很重要， 　　他可以设计一座观风行殿，大可容纳数百人，四面锦绣珠玉装饰，下面装车轮，欲行则行，欲止则止，显~天～朝之尊贵，彰陛下之威仪…… 　　宇文恺，你简直是可以拿诺贝尔奖的科学家啊！可以容纳几百人，那该有多大啊！有我们现在上朝这个厅那么大吗？ 　　还能自由移动，比房车还爽哎。 　　小小有点神往。 　　等等，她其实对游目骋怀体察民间疾苦没兴趣，就想着来点艳遇，呆在一个巨大的观风行殿里，和在深宫差不多吧，还能有啥邂逅啊？ 　　小小让宇文恺造观风行殿，想要什么材料国家出，她还是挺想要房车的。 　　但是百官提出的预算，太超出她预料了，他们算出来随行的军士军马要用十万来计算，小小懵了：我又不是去打仗！康熙微服私访啊，乾隆微服私访啊，人数不超过五个，然后就可以在异地，和某个美人做些美妙的事儿，还不用负责任。 　　几万兵几万马，那可是浩浩荡荡哇。适合耀武扬威，不适合约会调情。 　　小小悟了！要是按照国家礼制，天子巡视，必然就要有排场！就好像国家领导人约谈见面，不能总统穿T恤加七分裤，踏着凉拖，然后骑着个电动车来……太掉份了。 　　她改口了，不用“巡狩”，是“暗访”。 　　臣子为了巡视工作劳心劳力，结果陛下要来什么“暗访”？！您明明有那么多御史啊！还要去张掖那么远的地方，祸变难防，您不怕危险吗？ 　　有些人开始胡思乱想，当初独孤伽罗陛下，曾经故意派人贿赂官吏，然后……谁拿贿赂谁就死。 　　陛下难道觉得裴矩那边有什么异常，要亲自动刀？这没必要啊。 　　小小铁了心（她连朕是天子有天护佑都用来当理由啦），把其余工作交付给王夫和杨素（军权方面分给至少十人啦，互相制衡，其实，只要杨素不起坏心眼，其他人不足道），怀着“猎艳”的心，带着五百军人，再加上十几个官员（宇文恺，封德彝等人），宫女太监总共才十个，奔赴西域！越往西走风沙越大，小小觉得自己皮都粗了糙了黑了，吃着风吃着土……不时的有官员来拍马屁，要是长得好的，小小就谈谈话勉励一下；长得不好的，小小就强忍着还是要勉励一下。 　　还有富商仰慕天颜……小小委实不想搭理。 　　送土特产送祥瑞，为什么没有专出美男的郡县啊？！老是激励官员，听他们汇报，摆一张气质高贵的脸，很无趣。 　　陛下有点腻烦了，下一个送特产美食的官员倒了霉，小小说，你们提供三餐一宿就够了，都过来接风伺候朕，本职工作呢？闹得鸡犬不宁才开心？ 　　啊，正常来说，皇帝当然比工作重要，皇帝不开心，连命都没有哎。 　　哎，小小暗自感慨：官员长得好的，明显没有相貌平平的多。看帅哥，心旷神怡；但是听一群平庸面孔的人吹捧自己，不管夸的有多美好，小小都不想浪费时间！官嘛，吃的肯定比民好。说好听叫富态，说难听，那就是脑满肠肥的猪！被这些官员缠住，小小那猎艳的心，打扫的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促使小小加快了速度，现在支撑她的，是脑内妄想：在西方，一定有很多金发蓝眼金发碧眼美少年美青年。 　　陛下有时候招张须陀（他统帅这次皇帝的护卫兵）聊聊，至少此人长得中等偏上，而且，武勇方面加分啊。 　　曾经跟着史万岁打过南方；随着杨素打过独孤凉凉的叛军。 　　有一次就聊到张须陀底下的青年兵将（啊，这个小小爱听，也许有下一代男神呢），结果一个名字让小小惊讶了—— 　　“秦叔宝”! 　　这绝对是历史上如雷贯耳的武将名字，小小一个堂弟玩的啥武将游戏有这个角色……当然，小小记不清此人具体做了啥。 　　赶紧让张须陀把他看好的小将拿来排排站给自己欣赏啊（不好单独把秦叔宝叫来，万一影响他命运呢）—— 　　小小每个都问名字，籍贯，终于轮到秦叔宝，小小怀着“以后一定是男神”的心态，把他好好的夸一顿，叮嘱张须陀重点培养他！ 　　接着赞美一番张须陀，赏赐还加官了——你能发现秦叔宝，真是好眼光啊！以后接着发掘……咱们卞朝是打下江山的，任何时候都需要优秀的武将。 　　PS：这是张须陀最搞不清状况莫名其妙的升官。 　　但是他觉得，推荐人才升官，实在比冲锋陷阵容易多了，后来他被派往山东担任齐郡丞，又发掘出一位少年小将：罗士信。 　　罗士信长了一张小小最爱的脸蛋，面圣那年才十五岁，于是陛下优诏褒扬张须陀，令使者图画其形容而奏之。 　　圣驾行的神速，也没怎么骚扰沿途群众，驾到张掖，城门外就受到了裴矩带一群小国首脑部落头头朝贺。 　　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幸好道路提前拓宽，否则人都别想走道了。 　　看着那些异国高矮胖瘦各不同的长相，呼吸着有些怪异的体味，小小还要始终保持神秘微笑，赐宴同欢，一边心想，早知道多带点人了，啊，至少礼部官员多来几个嘛。 　　放眼望去，大胡子是主流。 　　胡装异饰。 　　咱中华丝绸瓷器多，小小就捡着贡品里的好丝绸好瓷器当礼物；那些外国人也回礼：会说吉祥话的喜鹊；土产动物皮毛；名马宝刀，还有珠宝…… 　　神秘的笑一天，小小觉得脸都僵了，晚上有烟火表演，花树银花，千万道电光，在天空穿绕飞奔。 　　最后有一条金色龙，数十丈长，在夜空里舞动变幻。 　　对异邦人，这相当新鲜，一个个睁大眼睛瞠目结舌，觉得中华真是神秘又富庶。 　　还有一场夜宴，没人敢给小小硬灌酒，但是你来我往，小小面对少数名族首脑的敬酒，也不能老不喝啊——就算她喝的有一大半故意掺水，还是有点晕了。 　　进了整个张掖最大最豪华的一间屋，小小只见一人背坐，慢慢转过脸，跪拜行了个礼：“陛下万岁。” 　　字正腔圆。 　　异国美少年！蓝眼睛！小小有种穿过沙尘暴，终于遇到你的感觉，怦怦欲动：“免礼。” 　　裴矩不敢公然送胡人美少年到京城，但是在张掖，他就是土大王，不用担心言官啊御史啊史官啊。 　　小小问少年姓名，他神态有些腼腆，面颊泛起红晕，答道：“阿墨。” 　　他本来害怕皇帝凶蛮残暴，但是看模样态度，是很漂亮亲切的姐姐。 　　喂，这太接地气了吧！小小想了想，手指划过他脖子：“明明很白。” 　　阿墨解释，他的国家有个神话，神主把一个漂亮小王子接到圣地和香气环绕的祭坛，让他成为司酒的仙童，他的名字，就和那个王子一样，不过用中华语言太绕口，就只从中取了一个字。 　　他一笑，脸颊就有两个小酒窝，蓝色大眼睛炯炯有神，整个人甜美可爱。 　　随心受用，任意逍遥。 　　独孤小小的心愿很简单： 　　朕只要艳福长享，活到八十，就很满意了。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